关灯
护眼
字体:

不伦不类(36)

作者: 剑走偏锋/神奇兔 阅读记录

只是,吃饭的时候他陪著你说话;只是,睡觉的时候你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只是,你带著耳机看电影,摘下的瞬间会听到他键盘紧密的敲击声;只是,他每次出门之後,这个家的安静会被莫名放大无数倍。

他不该让他来借住的。习惯了有另一个人在的生活,对单身汉来说很要命。因为他迟早要走的,你迟早又要回归单身生活,留下的只会是更多的寂寞。

“我回……”

袁振一开门,就看见了趴在地上的龙语。那该是张桌子吧?虽然目前只被拧上了一个腿。

“回来了?”龙语回头看见袁振,一愣,“你也去超市了?”

袁振扫一眼地上琳琅满目的口袋,很显然龙语也去了。他还不仅去了超市,地上扔著的包装盒、环保袋证明他还去了趟宜家家居。

“这是?”袁振将东西放到餐桌上,走去了龙语身边,蹲下,瞅著他拧桌腿。

“买了个吧台。”

“……好麽泱泱,为什麽买吧台?”

“买来送你呗~今儿平安夜,我也赶一回时髦儿~”

“是送你自己吧?”袁振斜眼看向龙语。

“啧啧,天地良心啊。狗咬吕洞宾!”

“这又都是什麽……”袁振扒拉开口袋,“你怎麽买了这麽多酒?!”

“介於你调酒太难喝了,我决定今天科普你一把。”

“……”

“起。我把这吧台翻过来。”

袁振搭了把手儿,“够高的。”

“不够叫餐桌儿。椅子在你那边儿躺著呢,扶起来。啊,不对,先把那个小地毯拿来。”

“还行,没太大。”袁振瞅著吧台发表感言。他这麽中式的格局,不请自来西方小资情调。

“大了那叫工作台。”

“你就不会好好儿说话吧?”

“我多温和啊,多和颜悦色~诶,我买了排骨,你晚上炖排骨吧,撒上小白菜。”

“我也买了……看来冰箱得超负荷运转了。”

“放不下放院儿里,纯天然冰柜。”

“差点意思,我老家还差不多。”

“哦?多少度?”

“昨儿看了看,零下39度吧。”

“我操!那他妈不是等於全住冰柜里呢嘛!”

“你以为呢。诶,你手流血了。”袁振低头看见了龙语撑著吧台的那双手。

“哦。”龙语也跟著低头,“可能刚拧螺丝时候没小心吧。”

“去,洗手去,洗完药箱里拿创可贴。”

“多大点儿事儿啊。”龙语笑。

晚上吃过饭,龙语给袁振展示了一下调酒师的风范,换来袁振一句:也不怎麽专业。龙语撇嘴曰:您老凑合吧,就这几样还是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工具太不全!袁振乐著回:那就对了,全乎了你得去酒吧特供。

但不可否认,酒的味道非常可口。

蛋糕也被龙语切好了,一边儿切一边儿感叹:瞅瞅,我多会挑日子生,这富余的生日蛋糕,今儿正好冒充圣诞蛋糕~

碰杯的时候,他看著他,他也看著他。

吧台很小,两人就不可避免的离得很近,推杯换盏,袁振猛地後撤,“很好喝嘛。人不可貌相啊~”嘴上这麽说,实际上袁振并不是因为这个猛然错後,是……他们太近了,近的有些暧昧。眼神交错,恍惚间他差点儿吻住对面的那双唇。

恋爱错觉。

“那是必然。我这个足够半专业级别了。”

“哦?”

“很是在Pub混过一段日子呐!”

“哦?见习酒保?”

“错!钓凯子!纯凭眼睛看会的!”

“好家夥,那得被多少人放过鸽子啊?有那麽长时间观察。”

“你嫉妒我吧?”

“我嫉妒你什麽?”

“嫉妒我走哪儿都豔遇呗。”

“……脸比如来佛的掌心还大。”

“快喝,喝完我继续给你来下一种。”

“你为什麽那麽爱喝酒啊?”

“那你为什麽那麽爱看电影?”龙语喝空了杯中酒,拿过了烟盒,“得算超乎寻常的热爱了吧?”

“世界上有那麽多去不到的地方,电影都能带你去。”

“懒的啊?”龙语乐。

袁振并不回嘴,“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我先问的。”

“嗯……世界上有那麽多去不到的地方,醉了就可以去了。”

“狗屁回答。”

“哈哈哈哈……”

一杯杯美酒下肚,两人都不免有些微醺。

龙语最後记得自己说的话是,“过十二点了吧?圣诞快乐。”

袁振最後记得自己的动作是,用手指抚摸了龙语潮湿的嘴唇。

谁也没记住,他们是不是接吻了。

第二天醒来,两人是一起睡在床上的,电视还开著,听台词,袁振想,那是《大河之恋》。

他一动,龙语也醒了。有点儿宿醉,可他还是揉揉眼睛问:“是演《大河之恋》呢麽?”

不伦不类 32

32

这一年春节来得很晚,让老人讲话:无春年。更难听一些,叫做:寡妇年。

龙语的剧本按时交了,节後会有个讨论会,经过讨论再决定是否定稿,是否进行一些方面的修改。

在袁振家的借住,藉此,告一段落。

像来得时候一样,龙语带走的是:一台笔记本电脑,若干参考资料,一箱日常生活用品,没了。

他走了,袁振有种错觉:家里一下子空了。

你说不上那是一种什麽样的空,什麽都没少不说,家里还多了一张地毯、一张吧台,两张吧椅。那种空,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空。

然而,他当然是得走的。没有不走的道理。

袁振想,他这大概就是罹患了“二人生活综合症”吧。此病不怎麽舒坦──不是食材买多了,就是米饭蒸多了──简而言之,就是开始没准星儿。不仅仅是手,还有脑。

说起来,他跟龙语不算有太多的瓜葛,一起生活也无非就是说说话、吃吃饭、看看电影、听听音乐,偶尔的,还有点儿那种事儿吧。最开始袁振还会多想,但最後不由得跟著龙语的随意而随意了。

等,等……这还算没什麽瓜葛吗?

袁振愣了。

想起龙语走的那天晚上,行李随意往後备箱里一扔,叼著根儿烟笑嘻嘻的说:“这俩多月承蒙你照顾了!好哥们儿!”

他怎麽那麽想抽他呢?

当时就没想出理由。这会儿……还是不知道。

点了支烟,袁振看向玻璃隔断外。来上班的员工一天比一天少──大多都提前请假回老家了,谁也不愿意赶上春运挤肉饼。不走的也就是不走了,不回家过年了,再要不就是本地人。

哥哥前天打过电话,问他回不回去过年,哥嫂一家是要回老家的。袁振想想,算了。春节公路上事故特别多。十一也都见过面了,今年还是自己过吧。

年货买了,买了挺多,明知道吃不完也置办了。图的,就是个热闹。

谁规定一个人不许热闹了?

小闫正办辞职交接,最近忙的不可开交,面儿也碰不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