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不类(8)
“我操……我也不知道怎麽就……”
“你知道什麽啊?你除了喝酒你还知道什麽啊!”
“急啦?又急啦?”龙语伸手想摸赵昕脑袋,可毛都没够著,赵昕就躲开了。
“车你自己开走,现在就从我们家滚蛋!”
“赵昕!”龙语不敢嬉皮笑脸了,他瞅出来赵昕真急了。
“你喝吧,往死里喝吧!喝多了再别给我打电话!”
“赵昕……我这不是也是意外麽……谁知道被人架走了啊。叫什麽袁什麽……看身份证号码还不是北京的,我……”
“我看一点儿不意外!你天天喝多了天天什麽都记不住,拈花惹草一夜风流!你记得住谁啊!”
“赵昕。”伍岳收紧了手臂,意思让他别再说了。
赵昕也听话,确实不说了,推开伍岳,进卧室就摔上了门。
伍岳往客厅椅子上一坐,点烟。
“他……真熬鹰一宿?”
“这不是废话嘛。”
“……我……我……我不是喝多了嘛!”
“可是你哪天不喝多呢?”
龙语接不上来了。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一天起,他就颓成这样儿了。喝喝喝,似乎生命里的每一天都离不开酒精。
颓丧的回到家,一开门先出来一个大狗头。将钥匙、钱夹扔在了客厅茶几上,龙语拴好龙小猛,带著它下楼遛弯儿去了。
街心花园儿里人不多,这点儿一般人都跟家忙著做饭呢。给狗松开,龙语往石墩上一坐,点了烟。
你喝吧,往死里喝吧!
赵昕的呵斥充斥脑中。
你他妈还有点儿出息吗?
龙语问自己,却没人回答。
低头看著自己的脚,龙语看不到自己的根。
实际上,对他来说,一切确实是匪夷所思的。不知不觉中,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德行。有活儿接活儿,没活儿腻在酒精里。
活儿又是什麽活儿?毫无价值,毫无意义。除了能得到钱,没半点儿愉悦感可言。
工作上是这样,生活就更加混乱。又得俩月没见过父母了。用他娘的话说──老大个人,成天就是飞著!打油飞!
谁说不是呢?
不是这个局就是那个局,熟脸儿、生脸儿,全浸泡在酒精里。
母亲大抵是对他失望了,已经很少再去责备他。最後一次跟他发火还是前年他把文联的工作辞了的时候。
恋爱生活就更别提了,跟任伟基本算个周末夫妻,平时各忙各的。其他有关系的人更是杂七杂八,有的能记住有的记不住。
以前是什麽样的呢?
人的记忆很可怕,明明鲜活的东西却在岁月中模糊了轮廓。
似乎,依稀就剩下点儿浅淡的痕迹了。
实际上龙语也曾有著远大的抱负,也曾对待生活热情洋溢,也曾为之不懈的奋斗过。为了取材,他去过陕南、去过黔贵交界、去过西塘、去过张掖,回来後在灯下构筑著他所想表达的世界。然而那又如何?写出来的书积压滞销得不到认可。为了所谓爱情,他也冲动过、迷茫过、流泪过,却终究逃不出一个掰。你看这字儿多形象啊,分手。形象的还有他人生中攀登的过程。攀,一人跟森林里拉屎。他的人生就像一坨屎。
龙小猛奔回来了,劲儿狂大的往龙语身上一扑,沈。
“我还没你活的带劲呢。”龙语拍著狗头,喃喃自语。
狗当然是听不懂的,就会一个劲儿的拱,越拱越开心。
男人与公狗。他活的还不如一条狗满足。
可悲。
不伦不类 08
8
袁振起床将近黄昏。立秋了,可天气丝毫不见凉快下来。身上还是黏糊糊的出汗。
点燃一支烟,瞅著忘记拉上的窗帘,可想而知昨夜最後忙成了什麽样儿。
他只依稀记得是一清早给小闫发的离线文件,缩略图是去办公室发的传真,那时候还没一个人来上班。
拜幽闭恐惧症所赐,袁振的公司实在没法安置进写字楼,这倒便宜了替他打工的──这环境,一般你轻易找不到。兴许能有几家文化公司这麽干,保健业你是想都甭想。为了确保稳定,合同一签就是二十年。签少了谁也不干,房东怕你几年就退租,房客怕房东几年就变卦涨价。倒也说不上谁赔了谁赚了。
对袁振来说,二环路边儿上,这麽一大块地,可惜不让买卖,要不还干什麽公司,直接盖楼卖房子,擎等著跟家数钱吧。
下了地,发现静了音的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袁振看了看,有几个是公司的,另外几个是小闫的。
先联络的公司,倒也都不是什麽大事儿,讲好才给小闫去的电话。
小闫起先没接,非等袁振进卫生间方便才拨回来。
“你简直……你的存在就让人无语。”
“我又惹你啦?”小闫不知道自己电话打的不是时候啊。
“撒尿呐!”
“哦咳!又不耽误你,我不怕听声儿。”
“……”
“图纸发客户讨论了,OK之!”
“嗯。”
“这次真得谢谢你,嘿嘿。”
“你哪次都是这句。”
“真的,你就跟我合开个工作室得了,你也让我不用替人打工一回~”
“不开。”
“我也找平房还不行啊?”
“甭扯了,没事儿啊,没事儿挂电话,我刚起。”
“刚起?那正好,晚上一起吃饭呗。”
“不饿。”
“不饿就不吃了?”
“饿了再说,吃饭著什麽急?”
“这观点我非常赞成,於是我就溃疡了。”
“……”
“哈哈哈,我又让你头疼了吧?”
“认识你就是悲剧。”
“你这人又不厚道了,怎麽能是悲剧呢?你晕电梯里还不是我给你抬出来的。”
“那就是悲剧的开始。”
“啧啧,得不说了。晚上一起吃饭,定了啊。我快下班了,最迟七点奔你店里!”
整个儿一没的选择。
袁振无奈。
七点半袁振和小闫就跟簋街的餐馆里坐定了,烤鱼,都好这口儿。
这家店一定不是整条街最好吃的,但肯定是氛围最好的一家。稍贵,但不用喊著说话绝对是享受。
点了菜,小闫叫了酒──有备而来,袁振没开车。
席间两人像往常一般相谈甚欢,小闫又是不懈的怂恿袁振回归老本行,袁振照样不感冒。气得小闫说他没追求,成天就知道浇花养鱼。袁振曰:对,我刚买了一批园艺指南。小闫气结:你到底几岁啊?未老先衰啊?好麽,早前老北京那些八旗子弟好不容易戒掉的不良习气跟你身上又有复苏的苗头儿。袁振曰:你懂什麽啊!八旗子弟?那也是当时我们蒙古开进中原带进来的。小闫皱眉:你就扯吧!欺负我历史不及格?再不及格我也知道那不是你们蒙古族,那是女真族!
哈哈乐,再是喝酒。
饭菜很美味,把酒言欢那是正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