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风筝(下)(28)
想到这里,折佩的心乱了,琴音也跟著乱了。他该去这麽猜测一个对他深情的人麽?他该麽?那些深情会不会都是谎言堆砌的?
不应该吧?就好像自己从没想过会去报复高羽。他跟他那麽相像,他不会。
除去阿布的事儿,烦心事还有厂牌。这次转让很高调,过不了几天就会天下皆知,而且修很有借此炒作的意思。事情一路发展下来直到脱手,折佩都一个字儿没跟高羽提过。欧阳凛跟高羽绝对属於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像虎跟狮子,放不到一起去。这俩人本没有关系,也毫无交集,就这麽因为易繁和他纠结在了一起,却也没有胜负。
高羽领著茉莉进门,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被折佩的琴音吸引住了。他看著他微闭著眼睛,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飞扬,竟是一刹那失了神志。他多次看到过他弹琴,也多次感受到过他的迷人。可都没有这个刹那来的恍惚。折佩并有刻意打扮,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运动服,头发长了些,垂在脸颊两侧微微晃动。可这一刻,他的样子、他的琴音让高羽失神了。
"哥哥好厉害~~~"茉莉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画面,折佩停了下来。
"刚回来?"他浅笑。
"嗯,是。带茉莉去超市了。"高羽说著脱了外套。
"天儿还是冷。"折佩起来,让茉莉爬上了琴凳,又觉得琴放在客厅有些碍眼,"茉莉让哥哥把琴给你挪一挪。"
"没事儿,不碍事儿。你们就跟这儿吧,空调开开还暖和点儿。我去做饭。"高羽说著拎著纸袋进了厨房。
把猪蹄泡在水里,又把空心菜扔进池子,掰开了菜花,最後把西红柿洗干净,高羽这才停下来点了一颗烟。
从白脸儿那诊所出来,他就带茉莉去了超市。一路上脑子都挺空,就琢磨今天晚餐需要的材料。专注的过程中,高羽发现,他在很尽心的想著折佩喜欢吃什麽,怎麽做他会吃的更多一点儿。那种自发的推测一个人的喜好,让他发现,分开,那是万万不能的。
高羽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脆弱的人,也从不认为自己在精神上有什麽问题。心理问题是人人都有的,不过分个轻重缓急。没了这个还有那个。这麽一个年代,谁又能保证自己一点儿毛病没有?
控制。控制是个关键。并且,他不需要药物,他自己可以处理的很好。谁也不是他,谁也不能替他决定什麽。人生活过大半了,如果还要失控,那除了失败还有什麽可以用来解释?
想到折佩跟欧阳凛,高羽碾灭了烟,拿过高压锅接水。水垂直的灌入锅中,慢慢升高,达到标准线。高羽关了龙头把锅子架到了火上。放入猪蹄和调味料,折佩正好开门进来。
"今天吃什麽啊?"他笑眯眯的凑到了高羽身边。
"进来观摩学习?"高羽胡噜了一把折佩的头发。
"不学,我就是让人伺候的命。"
"我也看出来了。茉莉呢?"
"玩儿了会儿琴,这会儿去看动画片了。"
"嗯。"
"诶,对了,我把厂牌卖了。"
高羽没想到折佩会主动说起这个,"哦?"
"下一步的计划还没想太多,但是修希望我能接手他那家独立音乐厂牌的运作。"
"战国?"
"嗯。但我不是那麽感兴趣,毕竟实验、摇滚之类的东西我不太喜欢。"
"那以後可别说你是程奕的粉丝。"
"粉丝?我跟他哪儿是粉丝啊,我是粉条儿,都黏糊了。"
高羽笑了出来。
"正在考虑,这个事儿也总有人要做。"
"其他选择呢?"
"嗯......那就是流行这一块儿了。"
"这块儿修自己会抓吧?"
"必然,那是他公司的主旨。"
"给他当副手?"
"都是待定。"折佩点了颗烟,靠在了墙上。
"看来都不怎麽感兴趣。"高羽合上了高压锅的盖子。
"喂,不问问我把自己孩子卖了多少钱啊?"
"多少?"高羽没有回头。
"没意思,你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折佩撇了撇嘴。
"呵呵。"高羽笑了笑,"你自己的事儿你够精明,何苦我来问?"
"干脆我用我赚的钱把你买了吧。"折佩从身後搂住了高羽。
"谑,野心不小,你买的起麽?"
"看你要多少了。"折佩说著把冰冷的手指伸进了高羽的衣服里。
"操,真他妈凉!别闹。"
"要多少啊?"折佩去舔高羽的脖颈。
"你的全部。"
"可以啊,那多少您也别嫌弃了。"
"关键你把所有都给我了你怎麽活?"高羽笑,回身搂住了折佩。
"你怎麽变笨了?"折佩吻了吻高羽的唇,"我可是买了你,你的所有就是我的所有,你还能写畅销书,啧啧......太赚了!"
"小婊子,算计我呐?"高羽说著把折佩顶在了墙上。
"别胡搞啊,冷。"
"那你点火儿?"高羽掠夺性的吻了上去。
"高羽......你怎麽不问问谁买去了?"漫长的吻结束,折佩喘息著问。
"不是你要买我麽?"高羽预感折佩要说到欧阳凛,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就想岔开话题。
"过几天大概就会有铺天盖地的消息。"折佩把烟蒂扔到了水池里,"我卖给凛了。"
呵呵,不用过几天。高羽心想。动作快的都开始报道了。
"为什麽不说话了?"折佩看著高羽。
"恭喜?"
"你大概在想我是个寄生虫吧?不寄生在你身上,也会寄生在凛身上。"
高羽一愣,却本能的摇头。折佩这一步步棋走的让他招架不住。他从没想过他会洞察他的内心。他知道他不再单纯,却想不到他会如此揣测。羔羊变了蝎子。却让他更诱人。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这话什麽意思?"
"你们都认为我得到的一切都是凛给的。"
"你这个‘你们'指什麽?"
"我不想说这些,没意思。我只想告诉你,高羽,我拿到的我的所有是我应得的,我为这些的付出是你们谁也想像不到的。我承认是凛给了我机会,也承认他给我机会的同时是对我有所图的。但是这麽多年下来,我跟他不再是多年前的模样,我们看彼此的角度也不再是最初的角度。"
一个个‘我们'听进高羽耳里别提有多别扭,"说的清清白白。好,我相信。那你就一点儿没动心过?没想过给他机会?"
"别冷笑。"折佩别开了脸。
"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高羽的逼迫让折佩极其不舒服,"我动心过,从你这儿跑了我想找他,可他走了。你应该比我清楚,他爱的是哪一个!"
高羽感觉到双方都有点儿失态了。这场对话到了该终止的时候。
可折佩却没有停止的意思,"你也别用‘清白'这种字眼儿来衡量我,形容我。我自己知道我从没清白过,你呢?你就清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