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嫁给他的。"初晓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
"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说了,你出去吧。"
"死丫头!"初匀这叫一个气,这话说一半儿还不得急死人?"行行行,你就狗德行,你不说,别说,我跟他说说!"
初匀说着就去拿初晓扔在地上的包儿,够出手机就开了锁。
"你别拿我手机!"初晓几乎整个人扑了上来,初匀一挡,将她撂在了床上。
电话本里的人无数,初匀一个个翻看着,他觉得自己也脑抽了,这么多人,谁知道哪个是初晓那男的?正这么想,一个名字跳进了初匀的瞳孔--裴思远。
小时候,初匀最怕炸雷,那时候一听见炸雷他就整夜整夜的哭。初匀怎么也想不到,十多年后,那种炸雷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他。
烂玻璃......
他可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那名字躺在手机里,可带来的愤怒却席卷了初匀全身。是啊,他还真是初晓物色的那号儿人选......
骂得好......骂得好......
初晓颓然的坐在床上,嘴唇已经白了,"我真是......怎么也想不到......"
"你跟童新撞上了?"初匀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抖了。我操你妈童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童新?"初晓整个人呆住了,"那男的......是童新?"
"......"初匀看着初晓,脑子沉的厉害。
"那居然是童新?他......太不要脸了!"
"初晓你听我说,你到底"f
喀喇一声玻璃的碎响打破了兄妹二人的对话,两人同时往门口看去,却只看到了门缝中传来的光线。初匀猛的开门,只看见一地水、玻璃和倒在地上的初晓妈。
"二姨!"初匀抱住了老太太,不停地拍她的脸。
楼梯上噔噔噔一阵脚步声,三姨妈、初敏然、贺文娟都听见动静跑了上来。
"妈,妈!你醒醒!"初晓跪在地上,不停地摇晃着她妈。
"祁明呢?让他上来搭把手。"初匀说着要架起初晓妈。
"他......刚走......他一个朋友出了车祸......"初敏然立在楼梯上,也慌了。
"这边儿,我搭这边儿,"贺文娟跟初匀一起架起了初晓妈,"小敏,你去开车,初晓,拿你妈病历去!"
(二十九)晕眩
"你丫冷静,别闹,看见红灯没有,没灭就说明你不能进,当然,灭了你也不能进"高湆基本上把祁明圈在了怀里,他生怕一个没留神祁明就能破门而入闯进手术室==
"高湆你放手,我没事儿,我就是着急,我......"祁明不停的捏头,脑子里一片空白。自打接到苏宇的那通电话到现在人立在手术室门口,他的魂儿就没回来过,不知道丢在哪儿了......他从没准备,也从没想象过,如果、假如、也许,这个世界没了魏源,那......那会是什么样的。
所谓慌了,就是祁明现在这样儿,我们也可以称之为六神无主。
"你先跟我过来,咱们这边儿坐一下,你站这儿就算站成一自由女神也无济于事。"高湆的下巴搭在祁明颤抖的肩上,他直观而又真实的体会到了祁明的魂飞魄散。他就知道,他当时应该坚决拦住苏宇把这事儿告诉祁明的。可苏宇的话他却也无法反驳,如果,如果这是祁明最后一次见到魏源呢?这个权利,他们谁也无法剥夺。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怎么......怎么能就......他就......"祁明被高湆按在了长椅上,身体接触到实体的刹那,他惊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溜走了。
"这个我也没法回答你,现场的情况只表明魏源的车是直接的、不带减速的跟左边直行出来那车撞到一起的。而且......相当糟糕的是......那个车里的送到医院就......过去了......"高湆摸着下巴,手有些僵硬,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就是这样儿了,苏宇跟他叙述的那些打死他也不会告诉祁明的,再说,恐怕这小子真就......
据苏宇说,魏源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基本上......由于前挡风玻璃的破碎,有一块直径五厘米,长十四厘米的玻璃直接插入了胸腔。病危通知书、手术风险协议都是苏宇签字的。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魏源居然没有监护人......并且,他没有任何的直系亲属。他们认识少说也有十年了。这是他们从不知道的,魏源从不提及他的家人,他们也从不对此感兴趣,可事情到了这一步,难免他们不会多想。
"这......怎么可能呢?他为什么不减速?说不通啊......"祁明直视着高湆,可视线却是散的。
"明儿你别急,交通科还在做事故评定,他们也觉得......不自然。如果魏源没有喝酒,没有服用毒品那么"
"他没有这些不着调的毛病!"祁明态度极其粗暴的打断了高湆的话,说完之后,他却愣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祁明?"
"我离开一下......"祁明一边拿手机,一边往安全通道走。
"你......"
"你确定他没有刹车痕迹是么?"祁明站住了,回头看着高湆。
"你......什么想法?"
"几分钟,给我几分钟时间。"祁明扔下这句话就下楼了。
年前的医院格外冷清,瑟瑟的冷风在院子里肆虐,正中间那老式的花坛此刻光秃秃的,残枝颓叶、细细的下弦月无一不衬托着这荒凉的气氛。
祁明看着手机屏幕上有限的光亮,不知道鼓足了多少勇气才拨通了那个号码。我们多数时候都惧怕接近真相......
免提的声音在空旷的场所显得愈发的诡异。电话通了,却迟迟无人接听,即将收线的时候,才传来那稍显阴冷的声音。祁明切换了通话模式,将手机送到耳边。
"有事么?"
"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干?"祁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嘴唇都在哆嗦,到底是天冷呢?还是对另一头那个男人的......愤怒?
"嗯?什么?你这小子说话怎么总是没头没脑的?我很忙,你最好抓紧时间。"
"......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祁明,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谁死了?"
"李闻天先生,你想让我揭露你么?前年的画展上,你成交的三幅作品都是魏源的手笔,你可以认为多数人看不出来,但是很抱歉,你瞒不过我的眼睛,以及个别的有能力有是非观念的鉴赏家的眼睛。你喜欢丑闻么?"
"......你......这是你对你父亲说话的态度么?该有的态度?"
"我不想再跟你说什么了,你让我恶心。我只想告诉你,如果魏源有个什么......我会报警。"
"你说什么?魏源怎么了?"
"我没时间陪你演戏!"
"你这个小子完全匪夷所思,简直跟你母亲如出一辙!魏源到底怎么了?"
祁明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的挂了电话。沿着花坛的边沿坐下,祁明能感觉到自己抖的厉害,那不是因为冷,或者说不是因为天气的冷,而是发自内心的心寒。他现在没有别的理由不去认定,父亲与魏源的车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魏源没理由对车祸毫无反应,他是个应变能力很强的人,他不会因为慌乱而失去判断能力。那么,他为什么毫无反应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不能反应。也就是说......他一定只可能是束手无策了。没有刹车痕迹,为什么?也许刹车片被人动了手脚。又有谁会这么干呢?谁有理由治他于死地呢?必定是跟他有牵扯的人,情感上、利益上,这个人直指那男人,他的父亲,魏源的情人与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