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稿(42)
汤淼一愣。
“让你靠边儿呢。”范喆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汤淼。
汤淼眼睁睁看着一帮子人围着范喆折腾。头一回,丫嫉妒人家了。
等以小姑娘为首的一帮子道谢告辞,范喆美美的,汤淼郁郁的。
“都这会儿了,你说你找我来干嘛。”范喆说着要拿回自己的战利品们,“吃饭了吗?饿不饿?”
“他们为啥非让我靠边儿啊……”汤淼摆摆手,示意他拎也没问题。
“哈?”
“你穿衣服有啥特好看的啊,我站你边儿上怎么了嘛……”
范喆实在没绷住,噗嗤,乐了,“你这是活生生的嫉妒么?”
“我穿衣服到底有啥问题啊!谁都鄙视!懂不懂艺术啊!”
“我能承认画画儿你很艺术,可坚持认为穿骷髅头背心一身颜料牛仔裤的人……”
“你不懂!”
“嗯,群众也不懂。”
“妈妈的!”
“唉,你至于嘛,还挺较真儿。”
“诶,对了,爷就是很不爽!”
“小孩儿~”
“谁小孩儿啊,我可没跟有些同志似的,啧啧。”
“少讽刺人!都这点儿了,吃饭没?”
“没吃,现在也没胃口了。”
“差不多得了,我请你吃饭。”
“我吃死你!”
“……真有出息。”
两人去了餐厅云集那层,选了一家台式风味火锅店。味道没觉得有多好,价格倒是很拔尖。除了免费的红豆冰山,实在没啥让人留恋的。
结账,范喆掏钱包,没想到汤淼手更快,把钱递了过去。
“诶,你……我说了我请你啊。”
“算了吧,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么,我请。再说了,我看你今儿花钱够猛了,这才月头儿,省点儿吧。”
就这样,范喆糊里糊涂又被汤淼请了一餐饭。
不用说,散场又是范大编辑驱车给汤大画家送了回去。末了汤淼问你怎么着,走不走?不走我陪睡?范大编辑再次脸红。
“真的,你脸红起来真挺可爱唉。”
“神经病!会措辞嘛!有用可爱形容男人的嘛!下车滚蛋!”
“我形容绵羊行么?走了,大灰狼跟你白白。”
“滚!”
“真不上来睡?”
“睡你!”
“嗯是睡我啊。”汤淼笑嘻嘻。
在脸彻底烧起来之前,范大编辑倒车调头。
回家换了鞋清理战利品,范喆跟酷那口袋里倒出来一张星巴克的宣传单。正想扔,瞅见背面那有限的一点点儿地儿上画着画儿——那不就是他每天上下班的写字楼嘛。不用想,一定是汤淼等他闲着的时候随手画的。
这傻帽儿。
范喆自言自语着,随手把那宣传单夹在了客厅的便条夹上。
这傻帽儿。
他又重复了一句,脸上挂着笑。
21
蔡腾彬盯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光学仪器发呆,范博的声音在耳畔绕啊绕,可他就是没法收回思绪,任自己神游太虚。
如此高端的研究室,如此专业罕见的设备,如此严肃的环境,如此重大的人生抉择处,蔡腾彬就是没办法让自己集中精神。
这就是我将从事的工作么?
他无法去肯定自己。
“怎么样?对我们这里有什么想法?”这已经是范博第三次问了。
蔡腾彬这次好歹听进了耳里,他转过脸,看着范博,想半天就想出一句:“很好,相当好。”
范博笑了笑,就专业研究方向与蔡腾彬聊了起来,为不打扰其他研究员的工作,他们边踱步边去了小会客室。
按了中央空调的开关,他跟他面对面的坐了下来,黑色宽大会议桌儿上的绿萝正长的茂盛,叶子漫出花盆,与桌面亲密的接触,也正是因为这些植物的存在,让这间会客室有了那么一点生机。
两人的言谈往来很融洽,就一些问题的看法和研究方向也十分接近。这是一场接近完美的会面,可蔡腾彬始终有些精神涣散。
“我父亲特别的推荐你,本来我还不是很能确定你胜任这份工作,但是看了你的一些论文,包括今天能够面对面坐下谈,都让我觉得你就是我需要找的人。”范博端过了两杯滚烫的咖啡,一杯放到自己这边,一杯放到了蔡腾彬眼前。
“我一直以为……通力的方向以热力学为主。”蔡腾彬的视线还在不远处的咖啡机上打转。
“确实,是以热力学为主,但这次在光学方面的开发研究也是很受重视的。”
“那么其研究成果的方向,主要应用于……”
“国防建设和社会生活各个领域都会涉及。”
“哦……”
“感兴趣么?”
“我……”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是要你今天就决定。你能过来参观就说明已经开始在考虑了,对不对?”范博笑笑。
蔡腾彬点了点头。确实,在收到通力公司邀请函后,他想了挺多,半个多月后的今天终于动身前往,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看过实验室的规模、仪器先进程度之后,更是令人向往。
“人面对人生,总有不同的选择方向。其实留在大学的研究所从各个方面考量也很不错,是个能潜心研究不受打扰的好地方。”
“不,我也没想过就一直留在研究所。”
“那么……”
“今天的参观很愉快。”蔡腾彬起身,“我回去会好好考虑。”
“嗯,仔细考虑考虑,通力从研发规模到实验室设备都是国际一流的,员工的待遇更是优于其他同类单位。”
“我知道,明白。”
范博将蔡腾彬一路送到了停车场,蔡腾彬看着眼前这片全权归属于通力公司的办公楼、研究所估计着它的占地面积,怎么说……也太大了。
委实,如果要做一番事业,再没有比通力公司更适合的环境。通力本身就代表着世界一流。
上了车,驶出大门,从倒后镜看着铁门关闭,蔡腾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最近的生活变化着实不小。
周正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五点不到,夏末的风仍旧没有降温,吹在皮肤上就惹人燥热。天边有一朵云,阴沉的正缓缓往北压近。
这个夏末,他内心有着一丝难言的躁动。
那种躁动比前两个他在监狱里度过的夏末都要来的强烈。
两年前的夏夜,他与陈毅彻底分开了彼此的人生轨迹。他们就像走近彼此时一样,路过一段共同的路,然后再次朝着两个方向走去。
那天他问他,以后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他摇摇头,他就没再问第二次。
闷热的夜后来下起雨来,他们一个在上铺一个在下铺,都安静的如同对方已睡去。但,他们中的哪一个都知道,对方没有睡。
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始终萦绕在耳际,周正记得那晚他看了一夜的天花板。算起来,他人生中重大的离别都发生在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