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稿(81)
实在不可理喻。
烟烧到尾部烧灼了周正的手指,他抖了一下儿,烟头掉在了地板上,于是慌忙起身,捡起来,扔进了烟灰缸。
“真够有病的。”
周正的这句,有点儿一语三关:他、蔡腾彬、汤淼,都够有病的。
把书放回书架上,周正拿了包儿进了客房。
铺了床,从书包里掏出演算纸,找着笔,继续困惑他的论题。
上礼拜的那个论题经过这一个礼拜的较劲总算是有了眉目,或者说,他基本解开了这道难题,结尾部分是故意留下的,想着可以跟蔡腾彬一起完成。结果赶上有个实验报告要交,他还挺懊恼时间被占用,这也是为什么有了空儿能过来了他还特意带上论题和演算纸的缘故。
结果呢?
还真是上赶着不是买卖。
就这么压抑的写了一会儿解答,周正觉得不对——干嘛不爽呢?他蔡腾彬爱干嘛干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不就是彼此跟对方身上找点儿乐子么。
有病。你最有病。
笔尖断了。因为用力过大,铅笔尖利的笔尖啪啦一声断在了演算纸上。
周正发觉,自己果然就是——很不爽。特别不爽。甚至,有点儿动气了。
推开面前的演算纸,周正平躺下来,关了灯。
睡觉。
又不是不累。
蔡腾彬是四点四十到的楼下,泊好车就往楼道去了。
事情果然变得很麻烦——汤淼又急了,撒泼耍赖、蛮不讲理。好生生让他哄了一通,直到哄睡了他才离开。
他实在是让他折腾的够呛,里外里的折腾。找了别人的是他,对他死不放手的还是他。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烦。
可,烦的还不止这点。
周正也让他心烦。说不回来,又回来了,回来他不在,就……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就是因为不知道才烦。
到底,周正拿他当什么?
说去了汤淼那儿,他又会怎么想?
蔡腾彬没失忆症,他清楚的记得某天夜里发生的‘三方会谈’。而且,从那之后,周正再没找过汤淼。
另,抛开这个问题不谈,自己又拿周正当什么?何苦来的想知道他怎么想的?
不就是自己一个人太孤独才跟他一起么?那现在汤淼又跟他和好了,不理他不就得了。
不对不对,汤淼没跟他翻脸的时候,他就跟周正……
烦。
太烦。
用钥匙把门打开,玄关客厅哪儿哪儿都黑着灯。
崩溃,他不是都回去了吧?大夜里的怎么回去?
这么想着,蔡腾彬开了灯,脱大衣、换鞋,推开卧室门,果然没人。可客房的门关着——烦糊涂了,周正的房间是客房。
推门,果然,床上有个被子堆。
蔡腾彬轻声走到了床边,开床头灯一看,床上那人连头都盖住了。被子旁还好一堆散乱的演算纸。
叹了口气,蔡腾彬把纸张都收了,往床头柜上一放,而后,瞪眼盯着被子堆。
良久,他拉了拉被子。先露出来的是头发,蔡腾彬继续拉。这一拉……
可把他吓着了——周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靠……你没睡啊……”
周正没说话。
“怎么了?”蔡腾彬伸手摸了摸周正的脸,“梦魇了?”
周正一下儿别开了脸,翻身,卷被子。
他果然……还是生气了。
蔡腾彬觉出来自己笑了,可关键笑什么呢?
继续无奈。
但无奈的站着也没啥用,蔡腾彬叹了口气,关了床头灯,去了卫生间洗漱。
不说话就不说话吧,睡觉。
睡觉总不惹谁吧?
都什么毛病啊,一个比一个脾气臭!
周正听着蔡腾彬走出去的,紧跟着听见卫生间传来哗哗的声响。
他的手真凉。
蔡腾彬刚刚触碰他脸颊的手,特别凉。
这人就是不可理喻吧,大半夜跑回来干嘛?
打他进门他就知道,他虽然关了灯睡觉,可一直没睡着。
周正又躺了一会儿,躺不住了,掀开被子下床,去了厨房,喝了杯水,又切了两片儿姜,扔进水杯,倒上开水,撂在了客厅的餐桌上。
蔡腾彬简单洗了洗换了睡衣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瞅见了餐桌儿上的那杯水。凑近看看,里面还两片儿姜。
举着杯子,他就推开了周正的房门。周正趴在床上,那摞演算纸也跟着回去了。
“你给我倒水了?”
“嗯。”周正头也不回。
“我没感冒……”
“喝了吧,预防一下儿,刚才你手挺凉的。”
“还是那论题?”蔡腾彬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是。”
“哦……”
这个‘哦’结束,屋子彻底安静了下来。
蔡腾彬把一杯姜水都喝了,可也总不能这么尴尬的坐着吧?
“之前一直在求解?”
“对。”
“哦,那我回来你正好要休息?”
“是。”
“……我打扰你休息了吧?”
周正有点儿无奈,跟蔡腾彬说话吧,十次有八次得这么累。他就不能……直来直去。
显然,周正不想搭理蔡腾彬,可,蔡腾彬想搭理周正。
愁。
耐不住臊行刚想走,周正扔过来一根笔。
而后,俩人一人占了一边床,同趴着,蔡腾彬拿了点儿演算纸,可算给这场尴尬画上了休止符。
两个人又是讨论到天亮,都挺愉快。
结束之后阳光反射在白雪上格外的刺眼,周正拉上了窗帘,蔡腾彬有点儿饿了,就煮了馄饨,一人一碗。吃过,一起睡了。
这是他俩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面不是做爱。
并没觉得缺了什么,反而,内心倒是挺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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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淼睡的很沉,所以手机噼里啪啦响了半天都没让他醒过懵儿来。但来电之人显然特别具备耐心,持续不停的呼叫此号码。
等到汤淼终于睁了眼去摸手机,却首先摸到的是空空的半边床。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14:38。
蔡腾彬呢?
汤淼摸到手机也没马上接电话,而是喊了两声蔡腾彬。空气中却只有他声带振动的声音。
范喆的手机是以免提状态扔在桌儿上的,他一边审视屏幕上的文字格式一边喝着咖啡。开放式的办公间空荡荡,就连每次慢吞吞整不齐稿子的老陈这礼拜都交了稿儿欢度周末去了。
谁不加班都可以,唯独范喆不行。自打排版的姑娘生孩子回家开始,几期杂志了就剩他最后扫尾。
范喆一直想换工作,这工作既陈旧又乏味,可不知道是不是遭了诅咒,每一次他都没能行动起来。
这一次他本是下了决心的,可还不等他打辞职报告,主编大人倒是先找了他。
事情发生在这周五,下午又累又乏昏昏欲睡的范喆被喊进了主编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