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169)
施沐晨将近十一点才到公司,见他在办公室,不免探头调侃了几句,彭勃正无聊得翻看完了最近的运营情况,见施沐晨犯欠,勾了勾手指。
“咋?”施沐晨不动。
“进来,聊聊。”
“我还一堆事儿呢。”
“我跟你聊也是聊正事儿啊。”
施沐晨的脸上分明写着——您能有啥正事儿,但人还是跨进了彭勃的办公室,“小的洗耳恭听。”
“掉了俩大客户啊?”彭勃点烟,给自己倒了杯茶,当然也没落下施沐晨那杯。
“这事儿啊。那你怎么不说还多了好几个呢。风水轮流转的事儿。”施沐晨接过了茶杯,在沙发上落座。
“多那几个你没猫腻儿?”彭勃在他隔壁坐下,“又跟他们混上了?”
“都着调多了,你放心吧。”施沐晨知道彭勃指的是费彬他们。既然又联系上,互利互惠的事儿没什么不可为。
“你看着办吧,决断在你。但鹏程和华维这边我是有点儿想不明白,合作不是这两年了啊。”
“我也想来着,是有些……措手不及。但最近别的事儿也多,我再跟跟吧。我也是比较在意。”
“嗯。”
施沐晨摸出了烟盒,“不过也难说,可能就因为是多年的老客户反而倒是容易流失吧,毕竟刚刚合作的时候,公司成立不久,相对价格低廉重视度高,这些年过去,就算是物价上涨,但费用确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拉到了咱们理想的价格,而无论是我也好,你也好,基本都没有再费心跟他们联络关系。呵呵。”
“可从另一方面说,熟悉的结构链,其实比价格之类的更有竞争力吧?省时省力,效率就是金钱。”
“那你得看到底便宜到什么份儿上,不是么?”
“你傻啊,一分价钱一分货。”
施沐晨白了彭勃一眼:“你怎么不说现在还流行赔本赚吆喝呢?”
彭勃乐了,“成吧,你也琢磨琢磨这事儿。”
“你这段时间表现不错嘛,有点儿正经玩儿活儿的意思了。”
“我闲的。”
“闲着吧,那你更闲点儿。”施沐晨笑着起身,“你来了我中午再出去一趟,下午不走吧?”
“不走。”
“那就这么定了。”
忙忙碌碌中,时间果真流逝得比较快。施沐晨中午就走了,这都快五点了也没回公司,所以乱七八糟的杂事他能代办的都归他代办了。
施沐晨的秘书抱着一堆文书走出去,心满意足,彭勃却觉得累,靠在了老板椅上。你还别说,照这个劲头,狮子狗一天跟陀螺没啥区别。整个一工作狂。这一点他跟秦浪是不找钱。也不知道他俩怎么样了,好像没啥事儿,有事儿肯定施沐晨就“祥林嫂”了。挺摸不透他俩的。谁对谁更认真一点呢?难以界定。
刚说喝杯茶歇会儿,前脚沏上后脚手机就响了。别又是广告吧?没完没了的。
拿过来一看,嘿!是熊!
哦哈呦=33=
彭勃乐着动手回:哈毛,我这儿都快日落了。将茶杯放到办公桌上,人也坐了下来。
嘿嘿~忙么?今天都干什么了?
刚忙完,跟公司呢。你呢,身在何处呀?
我在塞纳河畔,刚刚吃了超级好吃的早餐~现在坐在路边的咖啡店里画画呢。
嚯,您还会画画儿啊?
不忙我们飞信?这短信发着忒慢。我带着笔记本呢。
等我上。
纹身男:来也。
熊:吼吼~快下班了呀?
纹身男:可不是么,你倒是刚起。
熊:早起来了。
纹身男:你娘又忙去了?你咋没跟着?
熊:她忙购物。
彭勃笑了笑。今次熊妈去做商务考察,随行的有她的秘书,还有他们公司几个管理层。熊妈不会外语,单请了一个翻译不说,还特意叫上了曾作为交换生在新西兰生活过一年的儿子。熊鑫说我妈她就是这样,总永远不相信别人。
纹身男:我说怎么蹓跶到法国去了。
熊:总之俺是解放了,接下来都是旅行安排~变相犒劳一些老员工,嘿嘿!
纹身男:哪天回来?
熊:你想我了?
纹身男:能不想么。
熊:估计最多再有一周吧,也许三五天,我妈没什么久留的意思。
纹身男:好消息!
熊:傻样儿。
纹身男:你有没有满大街踅摸帅哥?
熊:看了呀~
纹身男:心动了没?
熊:超级动心呀~
纹身男:付出实际行动了?
熊:摩拳擦掌呢!
纹身男:小心我剁掉你的熊爪!
熊:……你非要逗闷子的。又这么不禁逗。
纹身男:我这是关怀你。万一你春心荡漾起来,跟人扎进旅馆,一脱裤子发现他那儿比我尺寸还大,你不得哭死?
熊:你混蛋!
纹身男:一会儿是什么安排打算?
熊:没啥安排,就是喝喝咖啡,画画画儿吧。我妈逛完会联络我,晚上似乎约了一个她在法国的朋友吃饭。
纹身男:不错。
熊:嗯!悠闲一下。
纹身男:等,又来事儿了。
敲门声响起,市场部的董雅璐紧跟着就进来了,一声“彭总”让彭勃离开了他和熊的二人世界,熊在那边敲了一句:你去忙吧,闲下来再说。彭勃又回复到了工作状态里。
属于他的熊,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管他老爹怎么进攻。彭勃一边签字一边想,人总有自己必须珍惜的东西。周旋是在所难免了。他绝对会全力以赴。
“不用我送你啊?老不给绅士表现的机会。”
“不用,打个车就行了,也没什么东西。”
“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嗯,尽量,太困就不打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有会吧。”
施沐晨俯身轻吻了一下秦浪的唇,玄关的灯很暗,更加重了两人依依不舍的离别氛围。秦浪回吻,手搭上了施沐晨的腰:“那我走了。”
拉开大门,楼道里的感应灯亮起,秦浪看见了施沐晨脸上温柔的笑。
乘电梯下来,他的内心五味杂陈。身上还留着被他拥抱的感觉,耳边隐约还能听到昨夜他说的情话,内心里的温情似乎还在波涛汹涌,但……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地勉强。他从中,再也找不到快乐。因为他已经深切地意识到,这一切也许轻易就会失去。不想为过去所累,但人却不能抹杀过去。
上了出租车,秦浪并没有请司机开去机场,他一开始也不是这么打算的。他得去见舟舟。倒不是说舟舟可能对他不利亦或要挟他什么,坦白说秦浪绝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想去见他,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良心上不能安稳。对一个对你抱有善意的人,你不该践踏他的善心。
最近秦浪时常回想起年少的过往,在这点点滴滴中,最令他无法忘怀的就是跟舟舟借住的那段时光。而在那些日子里,更多的是欢笑。他走得不声不响,在某一个晴朗的下午,他留下了钥匙带走了行李。就连手机Sim卡也冲进了马桶。就是那一刻,他下定决心摒弃过去。可其实那些不堪中,也曾有过美好的东西。一意孤行的自己,并没有听从舟舟的劝告,继而掉进了更深的泥沼。倘若,没有遇见彭勃,秦浪都不敢想象自己的人生将会是什么样的。如果说彭勃切实地启发了自己帮助了自己,那么舟舟又何尝不是呢,只是那时的自己什么也听不进去对什么都不怀好意……一个人想坏,谁也让他好不起来。这不取决于别人的心意,它取决于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