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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回魂梦与君同(网络版)(5)+番外

发现颜离熙朝这边望着,慕容刑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他走近宾与怜,用略显轻薄的手法撩起一缕发丝,放到鼻端嗅闻。

“是金木樨。”

喃喃地报出熏香的名称,慕容刑很满意地看见门外的苍白面容在一个可以被称为悲伤的表情后再度沉落,而他也在宾与怜挣扎推拒前,很快地甩开那缕头发,继续正题:“你可知道,寒州一带的封邑,可是属于谁人名下?”

宾与怜一怔。

“臣只知封邑的主人是开山王,至于名姓…臣不知…”

“果然是个只知是非不知世故的蠹虫!”

看了眼宾与怜脸上阵青阵红复杂的色泽,慕容刑冷笑出声,“开山王乃是异姓,因开国功勋而被世祖封王开山,这代王名皓,梅姓。”

梅姓……

“陛下,那开山王与当朝太师……”

“表叔侄关系。”

果然……

在惊闻这个敏感的姓氏后,宾与怜隐约觉得自己或许已身处于一个漩涡中。之前仅是站在局部看不到全面,而现在,印象中只在演义和史书中才会出现的阴谋,正慢慢呈现。

“现在还有人在观察秦江的情形么?”

见到宾与怜若有所悟,慕容刑端起桌上已有些发凉的龙井,却无心啜饮,只是拈着盅盖碾着盅沿,发出让人焦躁的声响。

“是,微臣兄长一直都以商人的身份保持着与漕运官员的联系,且据闻,近日开山王并不在郡内。”

“梅皓自然不在郡内,下个月初九是先帝忌辰,他得回京祭拜。”

放下盅盏,慕容刑不加掩饰地打了一个哈欠,

“天色不早,朕要歇息。”

宾与怜一怔,经过方才的一番交谈,心中芥蒂已消除不少,但现在突然又听慕容帝提出“歇息”之事,实在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陛、陛下……”

看着宾与怜一脸不知所措的茫然,慕容刑又是一声冷笑,虽然刚开始自己就是被这般朴质所吸引,但应付这种不分场合的朴质却也是一件让人觉得疲累的事。

然而,这种率真,真的很像那个人,让慕容刑不由得收敛起心神,慢慢回忆,虽然那人已经离开他,五年之久……

少年青骢千钟酒,放歌九州踏浪行。

一声轻得无人能够听清的叹息后,慕容刑传诏:

“命颜离熙侍候朕洗漱。”

门外传来随侍太监的应答,之后是一记泼水的声音,再后来,便看到门被推开,颜离熙浑身湿淋淋,微瘸着双腿走了进来。

“奴才伺候陛下更衣。”

随侍太监已将圣上沐浴的金丝楠木浴桶抬了进来,注入加有龙涎香粉的温水,然后除了颜离熙之外的所有人等离开屋子,宾与怜更是退得慌忙不迭,可又担心着屋内的颜离熙,于是换成他惴惴不安地守在天井里。

屋内,银烛摇曳,暗香浮动。慕容刑靠在漂浮着各色药材的浴水里,闭上眼睛,让颜离熙执起布巾,小心地为他擦拭。

颜离熙方才被水泼了,只是简单地抹了几下,此刻虽置身于温热的水边,却反觉得有些发寒。不过具有凝神作用的药物似乎让慕容刑的态度和缓了些,不再咄咄逼人。

“你可知道,朕为什么会喜欢宾与怜?”

感觉到背上的动作略微停滞,然后是一声微弱的回答,

“奴才愚鲁,不知。”

“哼,你知道朕是因为忘不了‘他’,宾与怜很像‘他’,不是么?”

颜离熙哑然。

“时间真是一种讽刺的东西,在遇到宾与怜之前,能让朕回想起‘他’的,竟然是‘他’最讨厌的‘你’……”

在水中转身,带出一片暧昧的水波氤氲,伸手触碰颜离熙苍白的面颊,继而用力钳起他的下颚,迫使他扬起低垂的视线望向自己。

“朕按你和先王的意愿登基大统,可这么多年了,朕不曾忘记过‘他’一分一秒,作为替代品的你也知道吧,朕永永远远不会成为你们想要的君主,你们让朕埋葬在痛苦里,朕就要你们陪葬!”

浓烈的龙涎香氛扑散在颜离熙的脸上,接着是狂乱的、芜杂的吻,粗暴地夺取着他的神志,没有任何快感,因为那并不是赐予,而是惩罚,对于一个曾对主上的龙阳之好抵死劝解的臣下,最残酷的惩罚。

然而颜离熙知道,自己反对的并不仅仅是龙阳之好。因为就他自身而言,所爱的人,很不幸地也是一个七尺男儿。

只是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回头来在意自己的心情。

第七章

如果说真有地狱的话,那里一定盛开着现在这般炽烈的红莲火焰。

密咂的吻,是为了夺取呼吸和神志而落下;赤裸纠缠的躯体,形成一环禁忌的锁链。

虽已被拽入浴盆,但清冽的水却不能起到润滑的作用,剧烈疼痛让颜离熙不由得痛哼出声,但下一秒钟展开的双唇又被另一张炽烈的唇堵住,不留一丝空隙的贴合,同时下体熟悉的撕裂又在迅速扩张。

他想尝试着去配合那粗暴的律动,也许这样才能在这片看不见尽头的折磨中苟延,然而身体内部随即产生了异常的酥麻,颜离熙惊恐地发现这种感觉汇集积累了起来,继而开始在身上游走,想宣泄可又没有出口,几乎让他发狂。但他一如既往地没有反抗,就算是感觉到整个人将要从内部燃烧成为灰烬,也只是狠命咬着嘴唇,指甲在坚硬的楠木上扣出一道道痕迹。

“朕想过杀掉你……彻彻底底地毁掉你……不过现在,朕决定放弃,你这个替代品让朕厌倦,朕要忘记你……忘记过去……”

因为太过投入,慕容刑的声音显得有些粗嘎,也因为太投入,所以并没有听见那个在他耳边,轻如蚊咛的回答:“陛下……只要您稳固这个江山,找谁做替身,都可以…都可以…”

哼,江山!

夜色更深沉,更厚重,今天是即晦,月光本就稀少,竹枝黑蓝色的影子投影在灰白的墙上。留下一个个不安的掌印。

大约半个时辰后,宾与怜看见,屋里的烛影摇晃了两下,一个影子扩大再扩大,最后变成个疲惫的身影走出来。

宾与怜连忙迎上去,感觉到并不沉重的分量在他怀里停留一会儿,又再度消失。

“今晚上陛下会住在这里,就委屈你去睡我的房间。”

“那你呢?”

似乎已经疲惫得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用行动来解释:

低头,跪回地上。

惩罚还没有结束。

“解之……”

那沉默的背影,让宾与怜知道,劝解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后半夜下起了淅沥的雨,一粒粒击打在颜离熙挺直的脊梁上,同时也敲打在另一个夜不能寐的人心头。

好不容易又是一个黎明。

天蒙亮时慕容刑就离开了,一直惴惴不安潜伏着的某个人立即走了出来,就在龙衮拂过的青石路上,他看见了那个已经颓然倾倒的人。

“解之,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