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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65)+番外

如此一路回阁,几乎陷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状态了。

尽管如此,那人还是处处暗示。

瑄分尘尽管无力,心却更乱了。

他们按上次来路返回,又行驶几日,到了西湖,又是七月天。

烈日照顶,透进马车里,姬任好悠悠看窗外,道:“好热的天。”

车轮嗒嗒滚过石板路,许多游人走过,远处可见成片大荷叶摇晃,荷花绽放,散出片片清香,九曲回廊,倒有清新景象。

姬任好道:“若不是莲子未实,倒可以摘两个。”

又道:“又路过此处,自是有缘,不如游玩几日,分尘意下如何?”

瑄分尘忽然想起一事,心叫不妙,道:“我看不必……”

话声未落,姬任好笑道:“我忽然记起,你上次说的话了。”

“……什么话?”

姬任好忽略他的装傻,柔声道:“分尘将剥菱待我,是也不是?”

第38章 红酥手

瑄分尘很后悔。

不是后悔剥菱待他,而是后悔压根不该送他回来。

看着下人丫鬟一个个退下,再看到若颦也离去,他只觉得危险极了。

夜色明媚,月当空而照,清辉一片,三三两两游人从身边经过,远远传来放歌声,悠扬绵长。

湖中飘着许多画舫,花灯摇曳,丝竹动人。还有许多小船,好似点点星光,装点的西湖无比美貌了。

他们面前,正飘着这样一条船,船头挂着一盏花灯。

“分尘可知道,西湖七月半?”

瑄分尘只好道:“知道。”

姬任好微笑道:“那么请。”

瑄分尘认命的钻进舱里,心想,这大概是他的劫数。

船很小,但很干净,角落里还卷着被褥。侧边有许多格子,摆着干果等吃食,还有银壶装着酒。下面一只小炉子,火上烧着水。

姬任好来到船头,摇了摇木桨,颇有些无辜的道:“分尘,我不会划船。”

那你要船干什么……

瑄分尘心里想着一回事,手上做的偏偏又是一回事,脚仿佛自己会动,走上前去接过桨,无奈道:“你想去哪里?”

姬任好笑道:“这话十分不妥,船有两种,一是交通之物,一是风雅之物,此刻正风雅,何必问交通?”

瑄分尘抽了两下,道:“就在这风雅好了。”

姬任好轻咳:“那风荷十分好,就慢慢划,找个僻静的地方罢。”

船渐渐向湖心划去,转个弯,靠近荷塘,未见其形,先闻其香,那清淡叶的气息与水气一起散来,几乎让人飘然了。

姬任好倚在舷边,发式不如白日严谨,微松的绾了。他忽然招了招手,道:“过去。”

船速渐缓,拐了个弯,缓缓靠近另一条挂着角灯的船,布衣裙少女探出头来,原来是卖菱之处。姬任好嘱了要新鲜的,付铜板提了两串,果然个大饱满,十分水灵。

灯光悠暗,更显得他容颜绝世,少女红着脸,接了铜钱,就躲回了舱里。

瑄分尘看在眼里,心有丝异样。

“分尘……你该谢过我。”

姬任好轻笑。

瑄分尘摇着桨,道:“为何?”

“你要剥菱待我,这菱么……自然要你去挖的。”

瑄分尘忍不住回道:“原来你请我吃饭,米都是你种出来的。”

低笑声中,小船驶入无数荷叶。

避开几条别的船,渐渐愈来愈深,瑄分尘心里,竟有些惴惴。他低声道:“里面太深,没有人烟了。”

姬任好淡笑道:“品荷就是要幽静……”

他无法拒绝。

水声幽然,船渐渐停下。此处有一小块空白水面,荷叶圈圈挤着围住,映着淡淡月光。

瑄分尘揭开锅盖,见水已经开了,道:“你要新鲜的,还是熟的?”

“都要。”

他散了些菱角进去,扇了扇火,水气渐渐起来了。

姬任好在一边坐着,好整以暇的看他,瑄分尘硬着头皮,拈了一只水淋淋的生菱角,道:“一会儿恐怕熟不了,先尝个新鲜的罢。”

他两指用力,轻巧捏破菱壳,挤出白生生水嫩嫩的肉。

姬任好仍然不接,他往旁边看了看,没有任何类似碗筷的东西。

轻咳道:“你接住……”

姬任好垂眼,一口含住菱角肉,原来倒也没什么,挑明了之后,他却极窘,登时一松手,白嫩的肉啪的掉在舱里。

于是就更窘了。

他不敢看那人,又剥了一枚。

姬任好吃着吃着,就吃到了他的指尖。

他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忽然道:“菱角熟了……”

一揭开锅盖,淡香气飘来絮绕。瑄分尘捞了两三个,放在一边凉着,又拈了一个,吹着在手中抛。姬任好看着有趣,也伸手去捞。他一把按着,道:“烫……”

阻止别人时,自己却被烫着,叫了一声,菱角落在舱里。姬任好忍不住笑道:“我说你永远只能看到别人,看不到自己的。”

瑄分尘只能认命,正要再拿,姬任好拈了一只热菱角,吹了吹,待它温了,将壳捏开。他从没亲手剥过菱角,看别人弄的简单,自己剥起来,却丝毫不畅快。两个尖角都缺落,剩中间一块大的。

修长手指拈着,喂到那人唇边。

我有红酥手,徒夸好颜色。

姬任好的手,自然可以称上这三个字了。

瑄分尘心脏剧跳,伸手来接,姬任好却一晃避开,似笑非笑的道:“你还没洗手。”

这很明显是个赤裸裸的借口……

瑄分尘把头转开,又转回来,咬住雪白菱角,姬任好也不松手,就这样一点点喂他。末了,在唇上占了点便宜。

瑄分尘的脸一直红到颈下,只天太暗,看不清楚。

他又剥了一个,想快点履行完约定,岂料对方斜瞥着他,道:“说了没洗手……”

于是他去洗手,那人又道:“洗了也不干净……”

瑄分尘隐隐觉得什么,姬任好凑近来,笑道:“还不快点。”

他忽然回过味来,登时把菱角往对方手里一塞,忍不住道:“你当真是……荒淫惯了,真是太无形状。”

“你有形状,只好我无形状,要不咱们换一换……”

姬任好含着菱角,往他怀里一躺,只是笑着。

姬大阁主纵使无形状,也多半是瑄隐者惯出来的。

姬任好慢慢咽了,又道:“我要喝酒。”

瑄分尘哪敢喂他,那人又接着说:“那我喂你……”

他立即把酒拿过来了。

姬任好埋进他怀里,低低的笑,道:“还要荷叶杯……”

瑄分尘伸手出船,折了两把新鲜的荷叶,大大小小都是半卷的,还带来一枝含苞的荷花。

清酒汩汩注下,流入荷梗之中。

姬任好拿了一只,轻轻吸着,推了推瑄分尘,他不敢喝酒,又不能不喝,倒了一半喝了一半,他酒量原比姬任好小,两筒下去,就有些脸红了。对方再催,也只摇头不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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