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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竹韵(23)

几乎与此同时,坐在床边的玉竹君,忽然感觉右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从昏睡中醒来的男人,竟然在第一时间握住了他的手。

自从苏醒的那天开始,商陆的身体就以惊人的速度复原著,五天之内就行走自如,仿佛那一场劫难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没了咒钉的束缚,照理来说,商陆应当与常人无异,然而玉竹君却发现:阳鱼的神力在商陆身上获得了延续,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仙缘”。

又过了五日,狐狸蒙戎也在半夜回归,依旧化作家犬的模样,若无其事地俯卧在胡凝的门口外。一开始玉竹君还准备为他疗伤,谁知翻遍了他的全身,竟连一个明显的伤口都找不出来。

最为奇怪的是,阳鱼被盗後,仙界居然没有什麽动静;而之前最为担心的“追兵”,更是无从提起。

怪异归怪异,这却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短暂的雨季过後,湖阳又迎来了万里无云的晴好天气。

也许是劫後余生,反而更懂得珍惜。暂时将被妖魔变相占据的宅院抛到脑後,玉竹君与商陆踏上了周游山水的旅途。这也许是玉竹君生命里最快乐、最充实的时光。

即便人间的风景远比不上仙界,但只要与身边的这个人相守,就能够满足。

──这是从前他无法理解的情感,如今却是如此甜蜜。

马车的辙印在湖阳一带的山水间碾了一圈,又悠悠地转了回来。

“那年冬天,我们在这里看过日出,还记得麽?”

时隔几十年,昔日的初阳台凉亭如今已被人所遗忘。芜生的大树遮住了远眺的美景,却也在无心中造就了一座隐蔽的绿屋。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看著心爱之人恬静的侧脸,商陆缓缓地靠了过去,说出一个“秘密”。

“其实……上一次,趁著日出你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有偷吻过你。只是轻轻的,你一定不会知道。”

“……我知道啊。”

玉竹君发出了温柔的叹息声。

“不过大男人做事要光明磊落,偷偷摸摸未免也太可笑了。”

商陆的眼眸因为这句话而微微变了颜色。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这样?”

话音未落,他突然一手捻住玉竹君下颌,狠狠地吻了上去,同时左手向下,径直采入爱人腿间。

玉竹君急忙按住他的手:“别这样,你不怕被人看见?”

“放心……”商陆贴在他耳边做出回应,“这里早就被人遗忘了,只要你不发出声音,外面的车夫也不会发觉。”

“唔……”

觉察到游走在自己腿间的手愈发放肆了,玉竹君急忙咽下满溢到唇边的呻吟。此刻,商陆已经将他稳稳地拥进怀里,後背上正传来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玉竹……我等这一刻,等了四十多年。”

炽热的告白混合著粗重的呼吸灌入耳孔,混合成为催情的奇药。本能让玉竹君在仅有的狭小空间里微微挣扎,却只是加速了夏袍从身上滑落的速度。

不消一会工夫,紫色的宽袍就仅依靠腰带松松系住,虽然遮盖了关键之处,却更引人遐想。

似乎觉察到了姿态的羞耻,玉竹君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这个动作却更方便了商陆在下面的动作。

“好美……”

毫无顾忌地低语出暧昧的隐语,商陆用炽热的掌心环住爱人因情而动的欲望。等到最初的小小挣扎结束後,他开始坏心地上下拈动。

一直过著禁欲生活的玉竹君如何经得住如此挑逗,顿时脸红得几乎晕了过去,不过小半盏茶的东西就“啊”地一声泄了精。小声喘息著软在商陆怀中。

“累了麽?”商陆啄吻著他的耳背,“累的话,就靠著我休息一会儿。”

这样说的时候,玉竹君却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炽热正紧紧抵在自己的腰後,硬得让人无法忽略。

“可是你……这样可以麽?”

“我?”男人故作潇洒地一笑,“过一会儿就没事。”

“……等等。”

强忍著羞涩,玉竹君侧身,竟然主动探出手去,碰触著抵在腰间的灼热。

“我讨厌欠人……”

情字尚未出口,商陆就附身封住了他那张顽固的嘴。

身份、骄傲、未来和过去,在这一刻都被统统抛弃。在绿荫掩映的废弃凉亭里,在仙人与妖魔都无法掌握的人间,历经四十多年羁绊的两个人,终於身心合一。

第45章

说也奇怪。

回到湖阳城之後,玉竹君生病了。

低烧、晕眩、以及腹部一阵阵的绞痛,连带著从玉液潭带回来的那几个伤疤也一并疼痛起来。

起初症状细微,玉竹君也并不在意,然而如此连绵十数天之後,却竟然疼得连饭也吃不下了。

商陆以为是前几日在凉亭的那一次受了风寒,却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

“你听说过哪路神仙会受风寒?”

犬形的蒙戎摊平了躺在小五的膝盖上嘟囔。

“只要是入了仙籍,除非外伤或是毒物,普通的疾病绝无可能接近得了他们。”

“难道是中毒?”

玄泽是最容易紧张的,他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行,等焱青大人回来,我要去问问他有没有可解百毒的药,不管怎麽样,先让玉竹君吃了再说。”

“我看,问题有可能就出在你的焱青大人身上。”

一直沈默著的小五突然发话。

“玉竹君是仙人,却要他与这满院的妖魔共处。就好像将彼此相克的两种天敌摆放在一起,天长日久,自然会感觉有所不适吧。”

玄泽,一听就皱了眉头。

“这麽说起来,焱青大人原本也是仙人,还不是和伯……”

他话音未落,就被门外的人声所打断。

“玄泽,别闹了。听说玉竹身体不好,能让我看看麽?”

进来的人正是焱青,他径直走到床前坐下,伸手搭上玉竹君的天灵,静静感受了一阵,却也不说结果,又问:“你可有什麽感觉?是否知道自己的症状可能与什麽有关?”

“……我确实想过。”

玉竹君偏头咳嗽了一声,然後才回答:“我觉得,此事可能与玉液潭里的阴鱼有关。”

“阴鱼?你被他袭击?”

焱青和商陆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玉竹君点头:“在水中时它一直追随在锦囊附近,我出水之後,它曾随我一跃而起,却不知去了何处。”

像是发现了至关重要的信息,焱青拧了拧眉毛。过了好一阵才回答道:“那阴鱼的口涎带毒,虽不是烈性,慢性发作却也叫人痛苦。我再去问问伯苍是否有解决之道。这段时间,玉竹君先留在这里静养,谁都不要去打搅他。”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望了商陆一眼,这才又匆匆离去。

午夜子时後,万籁俱寂。庭院内,早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响动。黑如鸦翅的重重院落,唯独一间还亮著幽幽的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