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靖广开了一瓶红酒,主动给每人斟上。千帆道谢拿过,放在鼻尖闻了闻后,露出欣喜的微笑:“Petrvs?是好酒呢。”
“你懂酒吗?”
盛靖广是品酒好手,平时便好收藏各种世界顶级红白酒,闲暇时小酌怡情。
“懂一点,以前念大学时在酒庄打过工,略知一二。”
“一闻就知道酒的品牌,可不只是‘一二’的程度了吧?”
盛靖广含笑看他:
“尝得出年分吗?”
千帆把酒杯拿在手中,对着灯光仔细端详,观察它的成色,然后轻轻抿了一小口——脸上表情并无太大变化——接着再喝一口后才沉吟道:“大概是八二年的?这个年分的Petrvs每一瓶都是上品,伯父真有收藏眼光。”
盛靖广开怀大笑,颇有巧遇知音之感。
“果然是行家,你比小成有品味多了。”
穆子维平时虽然也会一起喝,却全然辨不出酒的好坏——这点穆天成也一样——现在终于碰到同好,盛靖广自然欣喜万分。
“是是,在你眼里,我是牛嚼牡丹就对了。”
穆天成记得以前盛靖广也曾邀自己共饮红酒,并询问感想,结果穆天成直率地答了一句“跟起市买的没什么两样”,把盛靖广气得七窍生烟。
“倒还算有自知之明嘛。”盛靖广斜睨他。
大家品尝着美味的红酒与香嫩鸭胸,说说笑笑,气氛和谐而欢快。
“这些菜还合不合你的口味?如果不好吃一定要直说,下次我可以改进。”
穆子维亲切地询问千帆。
“伯父太谦虚了,您的手艺完全可媲美大厨——肉烤得软嫩无比,酱料又鲜甜浓郁,我很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西餐了。”
千帆对他笑道。
“你喜欢就好。”穆子维乐得脸上开了花。
穆天成见千帆与他们言谈甚欢,毫无隔阂,心里十分局兴;从这点可见千帆原先的疏离的确只是刻意伪装,自从两人卸下心防后,他的态度日趋自然,比以前柔和多了。
千帆在来这里之前十分忐忑,穆天成劝了半天才说服他与父亲见面;出发前,他在卧室足足挑了一小时衣服,又在浴室待了好半天后才以一身清爽外表出现……可见千帆对自己还有这次会面的重视程度。
这么一想,穆天成的心情不由变得更好。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宾主尽欢。
穆子维坚持要自己收拾餐具,赶他们去客厅;不过千帆不肯让他一个人操劳,连忙过去帮忙。穆天成也想跟去,却被盛靖广使了个眼色拉住;两人心领神会,一同向阳台走去。
“抽一根吗?”盛靖广掏出精美的雪茄盒。
“好。”穆天成也不跟他客气。
盛靖广掏出打火机点上,穆天成凑过去借了火。
两人面向室内,并排背靠于阳台栅栏——深吸一口,悠悠吐出一口烟雾,动作出奇地一致。
别墅采半开放式设计,透过落地窗能看到厨房内的一举一动。只见穆子维和千帆一个站在水槽前洗碗,一个拿抹布四处擦拭,默契不错。
“你眼光不错嘛。”
盛靖广轻笑一声: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我能理解为什么你会烦恼得不得了。”
“千帆说‘希望和我一起真实地活在当下’,该怎么说呢……或许这句话拯救了我吧。”
凝视着千帆的身影,穆天成心里涌上一道暖流。
“真实地活在当下吗……”
盛靖广的眼角带上一抹欣赏笑意:
“哈哈,他比你有趣多了。”
“他对这份感情非常认真呢,害我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会不会觉得有压力?”盛靖广转头看着他。
“如果是他的话……我心甘情愿承受。”
“喔?你们今后的路并不会太好走,这点应该不用我多说,你自己想必也很清楚。不过我希望你知道——我和你父亲永远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谢谢你……盛叔。”
“傻小子。”
盛靖广亲昵地摸摸他的头,如同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两人平日虽然长期笼罩在剑拔弩张、王不见王的紧张气氛下,但偶尔也会有像此刻“父子”般的温馨画面。
“话说回来——”
盛靖广促狭一笑:
“你们做了没啊?”
温馨气氛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穆天成被烟呛到,剧烈地咳起来。
“唉,看你这副模样就知道还没有。怎么回事?千帆不是已经搬到你家好几周了吗?我看小成你该不会是阳痿吧?如果真的是的话可就伤脑筋了。”
“闭嘴,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穆天成朝他怒目而视。
“哎呀哎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盛靖广撇撇嘴,朝卧室走去,并在一分钟后又折了回来,将手中的东西硬塞给穆天成:“好好拿着。”
“什么?”
“最好的润滑剂。”
盛靖广直言不讳,老脸没有露出一丝羞色:
“零号毕竟比较辛苦,所以一号要好好体谅对方。男人那里不比女人,如果强行突破,不但彼此都会觉得疼痛,还会令对方受伤,所以大量的润滑是关键——最起码要能让三根手指进出自如,还有……”
“够了,我知道!不用你多管闲事!”
头皮发麻的穆天成连忙打断对方。幸亏两人在阳台,否则他肯定会用强力胶将盛靖广的嘴黏上。
“我好心指点耶,你应该谦虚求学才对。”盛靖广笑着吐出一口烟。
“敬谢不敏。”穆天成冷冷瞪他一眼,如避病毒般走回客厅。
厨房内,千帆擦干最后一个碗,将它放入碗柜内,欲言又止地看着穆子维。
“快去沙发上坐着吧。你腿内的钢板才拆下,不宜久站,不然小成一定会怪我。”
穆子维露出和蔼的微笑。
“伯父……如果没有我的话,天成恐怕早就已经结婚了……”
千帆低声表示,面对好不容易才心意相通的恋人父亲,内心总有些挥之不去的罪恶感。
“傻孩子,干么担心这种事?”
穆子维呵呵一笑:
“没有你,也许小成真的可能会结婚生子,成为一位模范丈夫、完美先生;不过这样我就看不到他在凝视你时眼中所流转的神采。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他脸上有那么丰富的表情,也是他第一次将真实的自己毫不掩饰地暴露在我们面前。这都是你的功劳。” “伯父……”千言万语不由哽在喉头。
“其实我一直很担心这孩子,他从小就太乖太懂事,长大后,更不需要我操半份心,事事做到一百分是很好没错,但你不觉得太异常吗?直到你出现,我才明白,原来这孩子也会为情烦恼。你突然消失后,他整晚没吃东西,跑到我这里坐到凌晨,之后一直闷闷不乐,我和靖广都很担心他。”
“真的?”千帆内心一震,穆天成从未提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