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绿鸣青谷(66)+番外

“了得啦!真要那样谁还敢来做老师!。”宋青谷说:“走啊,别在那儿自己吓自己。”

苗绿鸣说:“他可能去了网吧了。”

“这方圆一里地有多少家网吧你知道吗?”

苗绿鸣摇头。

“走,一家一家去找。”

这一带靠近电子一条街,小街巷又多,那些个网吧往往藏得挺严实,如果不是出来找孩子,宋青谷与苗绿鸣简直想象不到这里竟然聚集着这么多的网吧,多半又小光线也暗,店主疑心又重,看你在里面不上网转来转去找人,先得找了你的麻烦。

他们找得并不顺利。

宋青谷冲着一家网吧的门脸扬扬下巴:“最后一家。”

苗绿鸣点点头。

这间网吧格外的小,烟雾腾腾的,上网打游戏的都是些非常年青的面孔,透着过度的亢奋的青色。

苗绿鸣与宋青谷好言跟老板说了,在屋子里转了一周,没有收获,突然苗绿鸣发现一个角落里缩着的一个身影,那小小个头的孩子把衣服上连着的帽子严严实实地罩在头上。

苗绿鸣上前一把拉下他的帽子:“吴昀!”

宋青谷如同拎小鸡一般把那孩子拎出来,直问到他脸上去:“你好大的胆子!再过两年是该上天了。”

吴昀抬头眨巴眨巴眼睛问:“你是哪个?”

“我?”宋青谷把双手捏得嘎巴嘎巴直响,“我是你们苗老师的朋友兼保镖。”

说着把小钵似的拳头送到那孩子的眼皮子底下,“以后要是你再敢惹小苗老师生气,嘿嘿,我饶不了你。”

吴昀吓着了,清鼻涕都流下来,苗绿鸣掏出纸来给他擦:“吴昀,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再进网吧,不逃课不逃家,不然,你以后再别叫我老师了,老师不敢教你了。”

吴昀扁扁嘴:“老师你别抛弃我。”

苗绿鸣摸摸他的头:“你这个词用得不大对。回家吧。”

吴昀说:“我就想玩儿一会儿,天天学习太累了。”

苗绿鸣说:“我知道。”

吴昀抬起脏兮兮的小脸,突然伸手抱了苗绿鸣的腰道:“老师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幸福。”

苗绿鸣笑起来:“知道了,谢谢你。”

等他们把孩子送到那小个子男人的身边之后,已是午夜了。

宋青谷和苗绿鸣慢慢地沿着街道走着,都挺累,但都不想回家。

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宋青谷问:“饿不饿?吃点东西?”

苗绿鸣点点头。

宋青谷买了面包跟牛奶,打开要喝,苗绿鸣接过去叫收银小组给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

两个人坐在便利店旁一户人家的台阶上。

苗绿鸣忽然问:“苞谷,你觉不觉得我很没用。遇事儿就没主意了。总想着抓个什么人来替我想办法。”

宋青谷说:“人都有受不住压力的时候吧。以前,你不也常开导我。”

苗绿鸣低低笑一声,“我开导你?我自己都是个糊涂虫呢。我就是一桶子浆糊。”

“绿绿,”宋青谷说:“咱们不兴这么贬低自己的啊。”

苗绿鸣不答。

宋青谷又说:“绿绿,既然这个工作干得这么不顺心,不如,换一个也行。”

过了一会儿,苗绿鸣摇摇头:“你知道吗?这是我全凭自己的能力找到的工作。我实习的成绩全优。六城区新教师联考,我考中文专业第一名的,不然也进不了类思。也许,旁人觉得算不得什么,我觉得挺光彩的呢。面且,我是真喜欢当老师。”

“真奇怪,我们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听你说过这些。”

“是,那时候,我们忙着谈恋爱,反倒不知道怎么恋爱了。”

“真不愧是语文老师,说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宋青谷微笑着看着苗绿鸣。

他曾经与这个孩子那么那么地亲近,他熟悉他身体上的每一个细微之处。

可是,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贴近他的心,这样真切地触摸到他心底里深藏着的,小小的,疼痛的自尊。

苗绿鸣喊他:“苞谷?”

“啊?”

“谢谢你!”

“咱俩谁跟谁?”

“我是说,上次那贴子的事情。谢谢你。”

“常征真大嘴巴。”

“我死活要她说的。你别怪她。”

喝完了奶,苗绿鸣把纸盒子捏扁,放在地上用手指点着转了玩儿。

宋青谷磨索着下巴上冒出来的硬胡茬,也不作声。

隔了许久没有见面,有一点点拘谨,一点点尴尬。

在这拘谨与尴尬中,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便利店里突然换了音乐。

笛子,吉他,小提琴,温柔略带沙哑的女声唱出一份宁静:

爱你好像半瞑坐火车啊

梦摇来摇去心惊惶

睡了一下惊醒一下

咪眼看窗外到了哪

你的爱就像星辰

偶尔很亮

偶尔很暗

我不盼绚丽的灿烂

只求为光能挡风寒

是甘愿

也就不怕难

不甘愿

早放声哭喊

我要你

别的都不管

倔强变勇敢

茫然变释然

是甘愿

所以能美满

不甘愿

才会说伤感

我爱你

心就特别软

平淡也浪漫

无语也温暖

余音久久不去。

“怪好听的。”宋青谷笑笑说。

他转过头去,发现苗绿鸣也在凝神仔细地听着,听他这么一说,回过神来,笑一下说:“是怪好听的。”

宋青谷也笑起来,搂住苗绿鸣的肩,把大大的脑袋埋进他的胸前,学着吴昀的腔调说:“小苗老师,我跟你在一起很幸福。”

苗绿鸣说:“有时,也很不安吧。”

宋青谷继续埋着头,翁翁地声音说:“是啊。”抬起头来,他咧嘴笑:“因为我不断热烈地进攻,你却坚持严密地防守。”

苗绿鸣微侧着的脸上,有孩童般的认真,他想一想说:“是这样。我还......比较会和稀泥。”

宋青谷说:“你知道绿绿,我最怕什么吗?”

“什么?”

“最怕你安安静静地不理人。那个时候,我心里,很......很怵!”

苗绿鸣缓缓点头。

过一会儿他问:“苞谷,起风了呢。你冷不冷?我......嗯,穿得比你多,脱一件外套给你?”

果然风大了起来,卷着地上的落叶簌拉簌拉地贴着地面往前飞。

说着,苗绿鸣解开外套的扣子。

宋青谷拦住他,替他把扣子再一粒一粒地扣上,一边说:“你这样关心我,我心里快乐死了。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冷。”用手碰碰他的手背,“你看,我的手多热。再说,”宋青谷傻笑,“你的衣服,我得练过缩骨功才能穿上。”

苗绿鸣哈哈笑起来。

宋青谷用胳膊搂了苗绿鸣的头夹在腋下把他头发一通乱挠。

苗绿鸣颇为不服,挣脱出来,也去挠他的头发。

可惜宋青谷的头发一直剪成短短的鬃毛刷状,即便是八级台风也不能捍动分毫。

上一篇:流年似水 下一篇:莫扎特的爱与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