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到老娘们,我还真找了一个。不过不是给我的,给我爸介绍了一个。趁我爸还能生,这事得赶快。”
“You what?”
“其实也不能算是我介绍,是我发现的。你记得我爸那天要你做算术么,他随口就问了一个六十一减去三十三得多少,我当时就听出来有问题,这俩数字不是随机的,是他心里有事没憋住张口透出的风头。我就打听了,我爸身边能接触的妇女同志谁今年三十三,嗯,我二表姨说我爸去上课的学校有个女老师就这个岁数,中午总和他一起吃饭。我觉得差不多,托人打探底细去了,晚上回家审讯,不对,盘问一下我爸的意思,嘿嘿。”
“二狗,你真可怕……”
“嘻嘻,小东西,Don't mess with me!”
“你给你爸找老伴我能理解了啦,但问题是你要不要孝顺到这个程度啊,什么叫趁你爸还能生?一般来说不都是父亲把儿子当成生育工具的嘛,这事倒过来操作,妈呀,真野蛮……”
“不然怎么办?你又不争气,什么狗屁神龙坐骑,整天除了研究吃喝穿戴就是串门子传闲话,啥家务活都不会干,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我还能指望你点儿啥?”
“昨天我只是在去你二表姨家拿捞面勺的途中顺便在你翠芬姑家里闲坐了五分钟,出门又遇见你黄嫂子家的二媳妇说了三句话,不小心泄露了你三表姨和你三表姨夫的战友在省城里吃饭的事情。哦,二狗,你记住,万一你三表姨两口子要是离婚的话,记得替你爸去找你三表姨夫要去年他欠你家的二千六百块钱。哦,别告诉你爸这个事是我告诉你的,也不要告诉你翠芬姑你爸借你三表姨夫钱。--这不叫串门子传闲话,这叫收集情报!”
“妈的,你说的这些人我有一半都不认识,你又是怎么认识的。我不是警告过你我出门买菜打酱油的时候,你要老老实实地待在纸壳箱里的么?昨天我去市场买东西来回的时候还以为我看花眼了呢,心想怎么到处都是你,你怎么谁都认识谁都能唠,这一定是我的幻觉……妈的,你会分身术么?那些三姑六婆有什么情报可以收集?”
“当然不会!我就是随便走走聊聊而已……当然要收集情报!不然你爸爸怎么知道你家的捞面勺被你二表姨借去不还?二狗,你不可以因为这个事情打我,是你爸爸派我出去的!”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二表姨借我家的勺?”
“枣花告诉我的啊!”
“枣花是谁?”
“你们家楼上的小媳妇啊,她昨天花一百六十五块钱买了个新皮包,挺好看的,你别告诉她老公啊,她说是单位发的。”
“……今天晚上你给我老实呆在窝里,不许再出去嚼舌根,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今天我肯定不出去了。因为我答应了刘胜利家的老婆给他的儿子介绍对象,我觉得徐凤莲不错的,约好了今天晚上在你家见面。你爸也觉得我眼光很好。”
“概括一下,你连着在我家里住了三天晚上,我也就一倆小时没看住你,你就已经当上街道妇女主任了对吧?”
“怎么可能,民政干部人事职位可不是这么操作的。不过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就可以把林大妈架空了,扶植我们的嫡系势力黄婶子上位,黄婶子能力上……”
“Shut up!“耿鸣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长吼,就在这一瞬间,他终于领悟了中国人说英语的感情需要。
“为什么在云南的家里,你就街坊邻居谁都不认识与世无争太平老实地过日子?到我这边来,你就七大姑八大姨有空没空地闲啃菜狗扯皮?”
“主要原因是我家有网线有电视……”
“嗯,是啊,看来我家也要添点儿东西了。”
中午的时候,张仲文永漓阁里又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东西。
白二西装笔挺地走进了英持龙女的办公室,假装没看见张仲文;从十一点一直呆到下午两点;张仲文特意让慧曦准备了白二喜欢的猫屎咖啡,以为白二会在临别时来自己的办公室打个招呼或者坐一下;但是这个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英持龙女笑意殷殷地把白二送到电梯门口,临分别时二人还热情地拥抱,白二完全当张仲文不存在于这个地方,翩然牛逼地离去。
“OK. What’s going on?”张仲文站在办公室的阳台前狐疑地给狐狸打电话。
“Oh. I just get laid…off, again. Your boss seems to offer me a new job. And I said no.”电话里白二的语气很轻快。
“Stanley, I think it is time for you to give up you wiered prejudice on our company. Every one works for us eventually. You are almost forty, you deserve to settle down and have a real career.”
“你才forty,你全家都forty.”明明是一只狐狸在说话,但是张仲文觉得电话里传来狼啸。
“好吧,我觉得本质上还是你傲娇的灵魂在作怪,你不肯为我们的公司工作是因为他们一直不肯给你一个足够better的职位,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总监都肯亲自约见与你面谈,开出的条件应该不会差的,你要不要把话说的这么早这么死啊?”
“嗯……这不是电话里能说清楚的事,今天晚上我们碰个头吧。正好关于周末欧洲旅行我们还可以讨论一下行动细节。”
“是啊……那我一个小时之后再打给你,我也不确定我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出去。”
张仲文挂了电话,冲出了办公室,抓慧曦的秘书台上的一个花篮,一阵风般吹出了永漓阁。进电梯之前他把花篮里的花塞进了垃圾桶,然而电梯在韦陀宫门口打开的时候,花篮里满满地装着散发着热气甜香的松饼和蛋糕。
“不要问我来干什么,开门。”
张仲文傲慢地在前台接待处亮了一下自己银色的工卡。
他不想提着篮子走那条臭气熏天人多眼杂的明王步道,而是沿着外环绕行走了侧道尽量低头缩脑地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就像宇宙中穿行的彗星一样很快就吸引了大量闪光的碎屑,走了不到二十步就有一大群男女金刚力士或文职办公人员好奇惊诧羡慕或者居心不良地尾随围观之。
“And this is his secretary?”
张仲文走到耿鸣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赫然发现其实人家也是有秘书台的--虽然只是一个破旧狭小的隔间,但是里面却坐着一个皮净面白短平头青春可人浓眉俊眼的小帅哥,看见张仲文出现立刻微笑起立询问来意。
“你是耿鸣的秘书?”
“算是吧,我是我们全队的秘书,但是主要是给耿队长--”
“你今年多大?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24岁,两年了吧,请问您--”
“You are fired!You have two minutes to pack you stuff.”张仲文不耐烦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举手要他闭嘴。
帅哥小文员愣了,他能听懂张仲文的话,但是他不觉得这个怪物有权解雇自己,或许他是在说玩笑话,自己没有体会语意,就那样傻傻地红着脸瞪着张仲文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