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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乱绝情龙(398)

“傻逼!”

这是二狗子把张仲文撞飞落地之后,翻了翻白眼,笑着指着跌落在泥水中的张仲文所说的第一句话,当然了,这也是二狗子对张仲文说的第一句话。二狗子是横行乡里的名人能人红人,而张仲文,只是张仲文,以前大家的生活里并没有任何交集。

所以傻逼就傻逼吧,张仲文知道自己惹不起人家,连个愤怒或者憋气的脸色也不敢摆,拍拍屁股爬起来,拎着塑料袋里冰棍,顶着雨就朝信用社方向逃走。

“等等——”

二狗子突然喊着话,跑到张仲文身边,一把攥住了他的袖子。

张仲文害怕地侧脸看着酒气上脸胡茬子在腮帮子上一抖一抖的二狗子,心里苦叹遭了遇见醉鬼了。

二狗子竟然低头,用硕大的鼻子对着张仲文的脖领子闻了闻,然后咧嘴说:“哇——你好香啊!”

信不信,然后耿利荣就真的把脸迈进张仲文的脖子上狂嗅起来,大马路上,大白天的。

原因?

二狗子后来说,那是冥冥之中天意安排的缘分。

但是张仲文始终觉得,张口闭口万事谈缘分的人弱爆了,什么是缘分,缘分就那是那些逻辑不清晰的傻瓜或者逻辑动机不可告人的阴谋家们,强行伪造的事物之间的关联证据——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缘分二字就最万金油的说辞。如果缘分能回答张仲文心里所有的疑问,那么他早就在物理化试卷的答案里都添上这两字然后去读北大清华当国家栋梁或者主席了。

那根本不是缘分起作用,那是芒果与恋母情结在起作用。

因为在张仲文的办公室里,有一多半的空间,两个星期前开始就堆积着很多成箱的青芒果,这是那个神一样多事又能干的总经理安娜带人下乡催贷款不成就从水果批发商那里缴获回来的抵利息实物,可惜芒果还不太成熟需要“捂”几天才适合进贡给上级,那么张仲文的办公室就成变成了一个临时货仓。张仲文作为人肉中药就在这个货仓里经过半个多月也被捂出了一身“甜蜜的果香”。

再加上三十年前,有机会享用芒果香型洗发露的女士真的很罕见,所以这种“芒果体味”对于二狗子来说,是记忆中“妈妈的味道”——当然他自己可能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他觉得这个气味很亲切很温暖很直戳其内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是的,这就是平庸无奇的张仲文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浪漫传奇的开端。

张仲文永远记得那蓝的很暖的天空上,有流金斜银的阳光落进心底。

信不信,他知道这蓝天也好阳光也好阵雨也好,一切都假的有点儿不像话。就连这晴空午后突如其来的一阵雨,似乎也在对一动也不敢动的张仲文的耳边沙沙地说着话:

他会让你见到人的生命中,最美丽最神奇的东西。

他会让你发现,你就是全知全能的神。

但是。

他和他可以给你的一切,不会因为你而停留。

你会付出代价。

张仲文在回忆中对着胡同里的垃圾堆,吸完了带着腥味的豆奶,用袖子蹭了蹭眼睛,过马路,去上班。

是的,现在,平庸无奇的张仲文一生中最伟大的传奇故事已经结束了。

他已经从那个神话故事中打回了原形,卸了妆,退了场,丢了剧本,在曲终人散相忘江湖之后的寂静里,用剩余的生命,悄悄支付着那些“曾经拥有”的代价。他知道这个故事如何开始,他也知道这个故事是怎么结束的,还是和缘分没有半点儿关系,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写出一个关于这个故事有数据有实例因果明晰的验尸报告。

“阿嚏——”张仲文在信用社门口突然觉得有冷风打后脑,打了个喷嚏之后,骇人回头,不知道从哪里的天空上被风吹来一片灰尘,好像又有片片黑色的雪花洒在他的头顶。

他厌恶地甩了甩脖子,推开玻璃门匆匆进入信用社。

第一百八十九天

正午时分,摘星楼大殿内外激烈地上演着泡泡龙对战和异型狂殴星河舰队。但是在摘星楼内的曲折回廊里,却上演着张仲文个人比较喜欢的古楼幽魂。

“Chris? Ch-ri-ssss--”

阴冷的寒雾在走廊中如潮水般喷涌蔓延,走廊半空中极近妖媚地飞行一黑一白两个古装佳人。黑衣的男佳人怪声怪气地边飞边嚎魂,一路上当然已经吓跑了不少楼内的承包宴会的厨师及服务人员。

嘿嘿,大袍子长袖子和犀利美艳的长指甲终于全部都派上用场了,张仲文知道在这个时候表达自己对老妖擒人这个戏剧场景的热情的确有点儿没眼力件,但是此情此景此造型真是不让他High很难啊!更何况指路兼配戏的敖曼真是既聪明又知趣,似乎早早看穿了亲王的心思和嗜好,不但从她那过于圣洁素洁的白衣袖中掏出了黛青色眼影和一个多彩粉底盒,让亲王和自己都补上了埃及艳后般犀利明艳略带妖魅感和征服感的妆,还配合亲王,也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拎在身前招展美甲,营造出那种妖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肢体语言。

励持抱着李远坪跑进了摘星楼内部,如果他自己不主动露面,想要在这个浩大而又复杂的宫殿中找到他还真不太容易,张仲文自己肯定迷路,所以敖曼就主动请缨支援带路,因为她说她用鼻子就可以闻出来励持藏身何处。

“那么,胜曼姐,你相信么?我个人暂时还无法相信我师兄竟然是励持的儿子。”亲王在路途中询问心有千千结的敖曼。

“妾身还需要再次见到那个孩子,仔细闻闻才知道。成人的李远坪身上的气味是极难辨识的,但如果是被励持变成的婴孩,是不是我家的骨肉,妾身一嗅便知!”

“我的天龙嗅觉发育的还比较迟缓,虽然我也有警犬嗅觉的六倍,但是我暂时还不能理解单凭气味就闻出来亲戚关系是怎么样的一个概念……”

“亲王殿下,妾身在11.275公里的范围内都能闻到您身上那如傲雪寒梅般甘冽清奇沁入梦魂的幽香。”

“……”

“唉,妾身觍奉君侧,闻香识人,心中不禁戚戚长吟,咳——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敖曼姐,您可饶了我吧!我问你,你确定了李远坪是你侄子之后会怎么样?”

“当然是说服励持快点儿把李远坪先还给李青,以后的事从长计议。”

“这我当然知道。我是说,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虽然我对李远坪的亲身父亲是谁,从来没有过乐观的预期,但是眼前发生的事实,有点突破我的理承受能力……我个人意见你别往心里去啊,我师兄本身已经就一个就是破鞋烂大街骚到需要出动军队进行疫情控制的动物了,Chris,呃,你是他姐你应该懂的,如果骚可以用来发电的话,他一个人的产能供应整个长江中下游所有城市都绰绰有余,如果这对父子真的相认,联谊到一起……我有点儿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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