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夏夜里,火车装载走了他的人。可是他留在这里的遗憾与失落,却又拿什么来装,却又怎么能带走?
街道上人来人往,华灯绚烂。张仲文掏了大半天口袋,买了一根炸肉串拿在手里。他20岁里最后一次穿着脱鞋和短裤在大街上这样轻松悠闲地边吃边走,他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想,尽情享受着这短暂的无忧无虑;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橱窗和店面里五光十色的景象,走进这繁华浪漫不眠不休的夜里。
香烟可乐篇尾声(外一首)
爸爸妈妈生了我,不愁吃来不愁喝。
老师同学教育我,热爱人民爱祖国。
人生大事头三件,读书求职讨老婆。
青春有限当骁勇,能攀能架富贵窝。
笑侃西天何险阻,不拿屠刀岂成佛。
有钱则铺金银路,有人便渡势利河。
功德满后成正果,细数光阴终遗错。
黄昏一枕含香梦,黄粱太少水太多。
《小文正传》下部之《寒冰烈焰篇》——作者:涂沐
前言之一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
乞求和等待,
最后的收获只是绝望。
前言二
九天花谱人间舞,丹青难载胜诗篇;佛光慈悲绽雪莲,月影迷离镜中仙。
夜捕秋萤玲珑火,晨取朝阳半暖光;裁得琼枝明北斗,群星流落翡翠廉。
醍醐玉乳凝香蕊,琅琊雾液展清萼;一朝云开天河灿,三生石上改因缘。
遥遥苦海升明月,菩提难渡两世人;长宵算尽来生数,痴心不破下下签。
百年伏罪黄泉谷,前为烈焰后寒冰;情急常汲心头血,殷勤灌我断魂花。
敢问穹苍何为悔,磊落男儿生无愧;鞠光泪暖终放手,催予寒泥衍春晖。
第一章 阿修罗战记(3.0版)
ACT I黑暗中的陌生人
一只灰色的褪了尾羽的老猫头鹰瞪大了黑洞洞的眼睛,栖息在那棵今年夏天被雷劈死了的老槐树上,它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那辆捷达出租车驶进了暮色中的师范学院的校园里,突然咯咯地怪笑起来,然后展开翅膀,抖动着九月东北小城市里缀满尘埃的空气飞向了远方的树林。
这所小型的省属师范专科学校建在文革前,因为没名气也没财路所以到现在一直是破败老旧;所有的房子建筑都上了年头,房顶上杂草丛生,筑了不少野鸟的窝。学校建在市郊,出了几乎已经是断壁残垣的围墙,外边就是广袤的树立和田野。这所师范学校是面向山区教育的,招收的几乎的都是附近农村乡镇里考不上或者念不起好大学的孩子,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地方上也还算是办得有声有色。张仲文他妈妈现在就是这所学校的党委书记,处于多方面的考虑,她把张仲文招回自己身边工作真是用心良苦;因为张仲文不仅仅是能掐会算的大仙,重要的一点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儿子的作用很多,政治的婚姻的财产的和心理的,她怎么也没有理由把大学毕业才二十岁的宝贝儿子放到世界上随他去玩儿。不过,张仲文似乎对他妈妈的安排没有什么怨言,虽然一天到晚心事重重,却也还是乖乖地服从母亲大人的分配来教书了。
出租车停在了学校最靠近西山头的那一栋破旧的小楼,车门开了,张仲文难得一见地衣冠楚楚地出现在楼门口。而摹仿王菲扎了一个冲天而立的麻花辫的乔笑茹帮他拿了一个包,也下了车,她脚一落地就喊:"他妈的!这破地方怎么这么阴森,小文儿,撒开你的阴阳眼看看,见没见到鬼?"
"早就见了,跟我一路了。"张仲文回头对笑茹说。
"去你的,你就会找茬损我。"笑茹使出一招黑虎掏心,打得张仲文倒退三大步。
一股冷风从上面的野山坡上的松树林里窜出来,吹到门口的两个人脸上,笑茹缩身靠近比他大一个月的哥哥,挤眉弄眼地说:"哥,我觉得这个地方真邪门……"
"哼,还有比我更邪的吗?"张仲文扮了个鬼脸。笑茹怀疑地望了望四周安静的校园,忽然大叫:"糟糕,手机落在车上了!"说罢大喊着去撵那刚开出去不远的车。张仲文无奈地摇摇头,就迈进了教工宿舍的门。楼里很黑,看东西都模模糊糊,刚往里走了一步,张仲文迎面就差一点儿撞上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黑灯瞎火的,那人堵在张仲文面前把他吓了一大跳,张仲文努力眯起眼睛打量他,这人一看就是那种年龄很大刚上大学不久的农村青年,剪了一个可笑的三七分的寸头,穿了一身黑不黑灰不灰文革时期最常见的工作装,不过长得也还算眉清目秀,成熟老实。他看见张仲文很小声地说:"对不起,同学。"张仲文有一个特点,对于长得好的男青年一般都是很客气很有礼貌的,他道貌岸然地说:"我不是同学,我是老师。"
"哦。"那个人惊奇地点了点头,却接口问道:"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既然人家都叫老师了,张仲文就很慷慨大方地说:"什么事?""你见到刘瑛了吗?"
"刘瑛?女的吧?""是啊,是英语系的。"那人接着说。
"我们系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老师,再说了,这里是教工宿舍,不住学生的,你到学生宿舍那里打听去吧!"张仲文告诉他。
"教工宿舍?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老师再见。"他失望地告辞,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忧郁的身影在门口一闪,风一样就拐过黑暗消失不见。笑茹追回了手机,连跑带颠地喘着气跑了过来,见了张仲文就问:"小文,你和谁说话?"张仲文见她那莽撞冒失的样子责备地说:"你今年是第几次把手机落在出租车上了?"
"没你多!才第五次。"笑茹笑笑。
于是二人上楼,到了四楼张仲文一脚踹开那樟木门,把手里的东西往床铺上一扔,人也跟着栽倒在床上。笑茹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地说:"小文,你们宿舍里怎么好像没有人一样啊?静悄悄的……"
"那是因为还没有开学,很多放假回家的老师都还没有回来。对了,今天晚上你住世界第九大奇迹那里,她们宿舍里就她一个人,她害怕。"
"世界第九大奇迹?"笑茹莫名其妙地问。
"就是辛迪克劳馥之北大荒版,我的同事,我对你说过的!"张仲文笑嘻嘻地说。
"那世界第九大奇迹又是什么意思?"笑茹还是不明白。
"哦,你见了她就知道了。"张仲文掏出手机播了一串号,说了一嘴:"Cindy大姐啊,我回来了,别独守空房了,上来玩吧!"话音未落,笑茹就听得外面的走廊楼梯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连蹦带跳的走路声,门接着被"咣"一声撞开,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圆脸白皮肤的女人闯了进来;她烫着卷发,扎了一条红丝带,看起来很年轻活泼,她脸上最大的特征就是那鲜艳夺目的红嘴唇和宽大无边的大嘴了,她脸色十分难看,喘着气的时候那张脸就像是一个因为过度成熟的而开裂的大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