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Y ,早餐做好了,快去吃一点吧,今天十点你还有个董事局会议呢!”DIAN
搂住雷诺德的脖子,便给了他一个火辣辣的早安吻。
“好了,马上来。”
雷诺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温柔、那么宠溺。
徐巧眉连忙别开脸,黯然低头朝外走去,那个DIANA ,应该早就是他的妻子
了吧!看起来他们两个真的……很幸福。
胸口好痛,每走一步,大脑就像被一把锯子在拼命撕割,鼻子好酸……
可是——不可以害怕!
不可以掉眼泪!
否则,是会惹他讨厌的!
就在雷诺德和DIANA 热火朝天的亲吻中,她默默离去。
♀♀♀寒寒♀♀♀ 徐巧眉没有叫车。
因为舍不得花那几十元钱,这些钱,可以买一个很好的便当呢!一步一步,
顶着初秋的太阳,她从富豪级的别墅一直走到自己位于贫民窟的小屋。
整整花了一小时,才终于走到自己所居住的地区,堪称台北“贫民窟”的地
段,三教九流,各种各样“下层”人士的聚集地。
窄小肮脏的街道到处都是乱丢的废纸和易开罐,连烈酒的空瓶,都随处可见。
虚浮的脚步一软,踢到一个空瓶,她身子一晃,险些跌倒。
扶着墙慢慢站直,眼前金星乱飞,耳边传来尖锐的耳呜声,不知站了多久,
感觉稍稍好过一点后,徐巧眉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一股刺鼻的酒味令她眉头一皱,满室狼藉,肮脏的碗筷胡乱地丢在桌上,几
只苍蝇在上面嗡嗡乱飞,各种杂志扔得桌上、沙发上到处都是。
徐巧眉轻叹一声,将碗筷拿到厨房冲洗,再一一整理清理起房间。
如果是以前,收拾房间从来都是佣人该做的事。现在的日子与之相比,简直
一个是地狱,一个是天堂。
可是她又能怎样呢?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呵!难道她能像母亲一样决绝
地带着弟弟离去,对已经自暴自弃的父亲不理不睬吗?
没想到父亲苦心经营的公司在三年前破产后,顽固好强的他禁受不了这么大
的打击,想重振旗鼓,但慑于雷诺德无形中施加的压力,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
认识到这个事实后,徐昌海便彻底地绝望,并开始酗酒、赌博、吃喝玩乐,
在挥霍完最后一点家产的时候,徐母终于忍受不下去而跟他离婚,并带着弟弟嫁
给了别人,于是,父亲身边的亲人,便只剩下她一个。
不得已被迫承担起生活的重担,辍学打工以负担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酒
鬼兼赌鬼的生活费用,不得已必须逼着自己快快长大……大多的不得已,逼得她
再也做不了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徐巧眉。
“砰”地一声,门被大力撞开,只见徐昌海连滚带爬似的滚进来,倒在地上,
一动不动。
“爸爸。”徐巧眉吃了一惊,跑到他身边检视是否喝醉了酒,这种情况已是
屡见不鲜,因此她并不慌乱。
但乍见自己父亲的脸庞,仍是吓了一跳,那张脸……简直是惨不忍睹!发青
发肿的眼角说明被人狠狠揍过,嘴唇红肿裂开,显得格外肥厚,唇边犹有血迹,
就连鼻子也正不断地流鼻血,脸上仿佛开了一个染坊似的,青紫一片。
“爸爸,你这是怎么了?”徐巧眉吃力地将他扶起来。
“妈的,东海帮这些家伙实在出手太狠,不过是欠了他们一点钱,就把我揍
成这个样子,果然有钱就是爷,要是我还跟以前一样,他们都要一个个过来舔我
的脚趾!”
徐昌海跌坐在沙发上,一边喘气一边恨恨地咒骂起来。
“爸爸,你又去赌了。”徐巧眉闷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东海帮是这里臭名
昭彰的地下赌博集团。
“不然你叫我怎么办?整天一个人待着,我都要发疯了!”徐昌海狠狠道。
“可是你答应过我的……”
话音刚出口便被徐昌海打断。“好啦、好啦,我发誓,下次一定会戒的。不
过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巧眉,否则他们一定会把我打死的。”徐昌海拼命抓住自
己的女儿,像揪住一根救命稻草。
“你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徐巧眉轻叹一声,这是每次徐昌海向她要钱时
的必然上演的戏码。
“这一次……”徐昌海破天荒地露出一丝心虚。“跟以前不太一样。”
“到底是多少?爸爸。”徐巧眉追问道,看样子,她这个月的薪水又不保了!
“大概五……”徐昌海吞吞吐吐道。
“五万?”徐巧眉揣测着,如果是五万的话,那还好办,至少明天就是发薪
日。一旦欠了赌博集团的钱,如果不马上还,很快便会像高利贷那样利上加利,
到时就可能不仅仅是五万那么简单了。
“不是……”徐昌海迟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开口道,
“五十万!”“什么?”徐巧眉失声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十万!卖了
她也弄不出这么多钱来,不对,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在说什么?”她胆战心惊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我说……我欠了他们五十万!”
“这不是真的!”徐巧眉的脸色霎时惨白。
“是真的,巧眉,我知道是自己混帐,但是明明已经赢了这么多,我只不过
想多赢一些,好让你工作不用那么辛苦,但是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全部输光……真
是活见鬼了!”
父亲絮絮叨叨的话像个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回荡,徐巧眉一阵恍惚,觉得自
己马上就要倒下,只恨自己为什么不马上倒下!
“爸爸,这么多钱,你让我怎么还?”喉咙干得快要着火,徐巧眉舔舔裂开
的嘴唇,涩声道。
“巧眉,爸爸只有你一个亲人,如果连你都不帮我,这次我就死定了……他
们说如果今天拿不出钱来,我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徐昌海哀求道。
“你要我怎么帮你?”徐巧眉苦笑道,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几近麻痹。
“呃……东海帮的老大……”徐昌海偷偷看自己的女儿一眼,嗫嚅道,“他
好像对你挺有意思,他说只要你肯陪他一夜,这笔钱就此勾销。”
“什么?”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徐巧眉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她拼命揪紧沙发,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是在叫我卖身吗?父亲?”最后的父亲两个字听起来极为刺耳,徐
昌海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表面上,她还是维持着一脸平静的样子,但是
脸色,却苍白得可怕。
黑白分明的眼眸什么情绪也没有,甚至没有一丝责备,只是静静看着他,但
徐昌海头一次不敢直视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女儿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