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上一重,压得她差点飙出一口血。
谢钦瑜扑在她身上嚎哭道:“你们不许打她,要打打我!”
大哥……在被打死之前……我可能先会被压死……
洪菱舟用力推了他一把:“谢钦瑜你起来,他们就是要个鸟蛋罢了,我给就是。”
谢钦瑜眼泪汪汪地爬起来:“菱舟……”
洪菱舟坐起来,手往口袋里一摸,脸色就变了。她缓缓把手抽出来,看着指间混着碎蛋壳的黄澄澄的粘腻液体,无语凝噎。
“好啊,鸟蛋没了,给我打!”
“不许打菱舟!”谢钦瑜再次重重扑了上来。
洪菱舟:“……”
一阵凌乱而沉闷的声响过后,一个本拎着柳条打谢钦瑜的男孩突然收了手:“老大你看那傻妞,是不是死啦?”
男孩们悚然一惊,纷纷住手后退两步。
谢钦瑜仿佛没有听见,趴在洪菱舟身上埋头抽泣:“不要打她,打我打我……”
男孩头头惊疑地蹲下去,看见洪菱舟双眼紧闭,双唇苍白,哆哆嗦嗦地探到她鼻子下方,抖了一会儿忽然“嗷”地一声跳起来:“死人啦啊啊啊啊!”也顾不上什么了,扭头就跑。
头头跑了,其他的男孩也就呼啦一下全散了。毕竟年纪也不是很大,来不及细想洪菱舟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死了,只是本能地逃避。
洪菱舟睁开一只眼睛,瞅着周围没人了,动了动腿:“喂,谢钦瑜,人都走了,你给我起来。”
谢钦瑜抹了把眼泪,磨磨蹭蹭地起身扶她:“菱舟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洪菱舟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好得很,对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方才没有拆穿我真是谢天谢地。”她就怕装死的时候谢钦瑜这个二愣子哭天抢地摇她肩膀,不死也会晕半天。
谢钦瑜呆了呆:“啊?”
洪菱舟扶额:“行吧,你刚才没听见那群人说的话吗?”
“没有啊。”他嘿嘿一笑,“我堵着耳朵的。”
洪菱舟抓起他的衣摆给他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鼻涕:“为什么要堵耳朵?”
“因为这样就假装他们没有在打我嘛。”
洪菱舟一愣,撇嘴道:“白痴。身上不还是一样疼么。”
她看见他背后的衣服破得一道一道的,隐隐约约露出带血丝的皮肉来,就伸手按了按。
谢钦瑜啊地一声龇牙。
洪菱舟叹了口气:“谢谢你啊。哪里可以带你去上一下药?”
“回家嘛,我们回家。”谢钦瑜扯了扯她的衣角,见她有些不高兴,又说,“阿爷找不到我们要急的。”
洪菱舟想了想,觉得他也不像是知道大夫在哪的样子,还不如回家去和那个阿爷商量商量。
“行吧。”
“……”
“……”
洪菱舟:“你怎么不走?”
谢钦瑜眨巴眨巴眼睛:“我等你先走呀。”
“为什么要我先走?”她原身是个傻子,记忆很是模糊,她不确定往哪里走。
“因为你是小仙女呀,仙女都是有大大的裙摆要人提着的啊!我给你提裙摆!”他兴高采烈道,说着就绕到她身后,虚虚抬着手臂捏着手指,仿佛她身后真有那么一块裙摆一样。
洪菱舟:“……”
洪菱舟正色道:“你这样是错的,我是仙女,你是凡人,我比你尊贵对不对?”
谢钦瑜想了想:“对。”
“那么你就要走在前面给我引路,才能体现我的身份啊。”
谢钦瑜露出困惑的神色。
“比如说吧,”洪菱舟强压着耐心说,“村长、乡绅啥的你见过没?去一个不认识的地方都要有人在前面带着的,一边走一边伸手请他们。”
谢钦瑜说:“可是你怎么会不认识咱们家呢?”
洪菱舟顿了顿,严肃地说:“因为我下凡的时候摔到脑子了,不太记得。”
谢钦瑜恍然拍手:“啊啊,我知道了,我这就带你回家去。”
洪菱舟看着他伸手牵过自己的手,走到了前面去。
“我是说伸手请……”她说了一半就住了嘴。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浪费口舌。
谢钦瑜回头:“什么?”
她揉了揉头发:“没什么,回家吧。”
☆、仙女与傻子二
洪菱舟跟着谢钦瑜来到一处茅草屋前。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远处较为聚集的村落房屋,但周围就这么孤零零的一间,仿佛被划在了村落范围之内,又仿佛被众人排挤在外。
“阿爷唷!”谢钦瑜吸了吸鼻子,大声叫道。
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老人,破衣烂衫,白发白胡,很有几分潦倒落魄的意味。
他掂了掂手上的碗,喝了一口水,道:“今天晚了。”
谢钦瑜嘿嘿地笑。
老头又仔细看了看他的样子,皱眉道:“又打架了?”
谢钦瑜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在一直和菱舟玩。”说罢,推了推洪菱舟,“进去吃晚饭啦。”
洪菱舟被他推得往前走了几步,对上老头的目光,有些尴尬。
老头看了她半晌,转身:“进屋吧。”
所谓晚饭,不过是三块囤着的冷硬的白心红薯而已,一人一个。
洪菱舟一边剥着皮,一边看谢钦瑜吭哧吭哧啃得开心,不由叹了口气。
老头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丫头,你想啥呢。”
洪菱舟收回目光,咬了一口红薯,道:“他今天为了保护我被人打了,虽然都是皮肉伤,但不处理的话万一感染了也挺麻烦的。”
老头神色一动:“家里没有草药。”
“那就找大夫。”
“没有钱。”
“那就问人借。”
“……”
“人缘这么差啊借不到药?”
老头瞅她:“丫头,你是不是换了个魂儿?”
洪菱舟咬了一口红薯:“嗯。”她早就想过了,她没那个精力演傻子,还不如坦诚一点,还能省去很多麻烦。
老头“哟”了一声:“换了个啥魂儿?”
“仙女的魂儿。”她心不在焉地剥皮。
老头笑了笑:“那可还真是委屈你了。”
“我知道我以前是个傻子,但我现在脑筋清楚得很。”洪菱舟也笑了笑,“谢钦瑜那个伤,总不能放任自流吧?”
老头看了一眼抱着红薯浑然忘我的谢大傻,摇头道:“他以前也不是没受过,稍微清洗一下,捱一捱就过去了。哎,年轻就是好。”
洪菱舟瞥了老头一眼。
老头弹了弹指缝里的泥垢,说:“我不是冷血,是没有办法,当然,如果你能弄到点药那是最好。”
洪菱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了转眼珠道:“你就不好奇我怎么脑子突然好了吗?”
老头哼了一声:“人各有命,我怕知道太多会短寿。”
洪菱舟说:“我爹娘还在么?”
“我没见过你爹娘。”
洪菱舟皱眉:“不是说我家屋子着火了?然后住来了你家?”
“阿爷,菱舟,你们说啥呢神神秘秘的?”谢钦瑜吃完了红薯,抹着嘴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