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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殿下请更衣(149)+番外

温禅看见石碑上的字被描了一层金边,在斑驳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左边是阿禅,右边是宴北。

仿佛一把尖利的刀直直的捅进温禅的心中,疼得他浑身发抖,想要失声痛哭。

这些,他从来不知。

他以为梁宴北娶了心爱的妻子,生了疼爱的儿子,在一番波折之后,往后的余生都能祥和美好,儿孙满堂。

可他却拿着那么仅有的一点东西,以双脚走遍了繁华荒凉的光景,带着痛苦,带着思念,至死都是自己一人。

梁宴北到底经历了什么,借着这一双鸟的眼睛,他根本看不完全。

但他的爱,温禅确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他终于忍不住,一声呜咽破口而出。

“殿下!殿下!你醒醒!”耳边传来梁宴北的声音,他蓦然睁开双眼,满目都是模糊的景色。

梁宴北坐在身边,把他拉起来抱在怀中,柔软的指腹轻轻揩去他眼边的泪,轻声问,“做噩梦了吗?怎么一直在哭?”

温禅这才发现自己眼里,脸上,全是泪水。

他呆滞的目光在看到眼前担忧的梁宴北的那一瞬间凝神,哭喊着紧紧抱住了梁宴北的腰身,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第100章 梦醒

他有太多个为什么要问, 所有问题到了嘴边,有全部汇成一句话。

“对不起。”

对不起,你做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温禅曾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任何事都做不好的无能之人,但至少有一点,他是有自信的。

那就是能让梁宴北在他的权力下,变成万人之上的权臣, 金银府邸,将士权力,把能够给他的全都给他, 让他成为文武百官,西凉子民都仰望的人。

让他风光无限,让他盛宠无双。

但看完了那些之后,温禅才惊觉, 连这他都没能做到。

梁宴北受司徒舟兰扼制时,他却只关心操心国事, 伤心情事,梁宴北想尽办法铺下后路时,他却只操心着梁少景的命。

他好像从来不知道梁宴北想要的是什么,他千辛万苦换回了梁少景的命, 想让梁宴北开心些,然而他却舍了梁少景,舍了整个梁府,只身一人踏上那条没有归期的路。

如果真的要算一笔账, 温禅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

感受到身上被紧紧抱着的力度,他突然抬起头,圈住了梁宴北的脖子,动作极快的含住他的唇。

苦涩的眼泪融在舌尖,全都传给了梁宴北,把他唇齿间的味道吸进嘴里,咽下肚子。

真真正正的去拥抱他,去感受他的情意。

他的吻突如其来,再次把梁宴北惊了一跳,可他的力道却并不重,像是小兽温柔的舔舐,带着丝丝咸味,梁宴北下意识把他的腰身扶起,低头回应。

这个吻因为温禅的主动,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都深,紧紧交融在一起。

待温禅的呼吸略显困难,白皙的脸憋得通红,梁宴北才松开他,却不想他竟接着哭起来。

梁宴北有些失措的抱着温禅,见他闷头哭了一会儿,本以为情绪会渐渐稳住,却不想他突然放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他骇住,笨拙的拍了拍温禅的后背,见他哭得着实厉害,自己往床榻里坐了坐,把人往怀中抱紧,“别怕别怕,我在这呢。”

越是听这话,温禅越是难受,咬着牙把声音压下来,眼泪把梁宴北的衣裳打湿了一大片。

待哭累了,眼睛的泪水流干了,温禅才慢慢停下来,还忍不住抽泣着,梁宴北低头看他,又给他脸上的泪擦了一遍,低声道,“哭够了?”

“我为何感觉那么饿?”温禅嘶哑着嗓子问。

“殿下都睡了两天了,能不饿吗?”梁宴北说着,就将手滑到他的衣襟里,摸了摸他的肚子,“哇,都饿瘪了。”

本来以为温禅会一下子甩开,然后嘴里在责骂上两句,但温禅却没有丝毫反抗,反而顺势将他的手臂搂住,贴在怀中,将头枕在上面说,“好想吃和悦楼的焖鸡。”

梁宴北惊喜,眼眸一弯笑起来,“那我带殿下去吃?”

他顺从的点点头,一摸自己的眼睛,还有些红肿,“让阿福给我打些冷水来。”

梁宴北看了一眼,“腊月的天里,把冷水往脸上敷肯定会着凉的,一会儿就消了。”

温禅眨了眨眼,坐直身体,才问,“你这么在我宫里?”

恍若一场大梦而过,温禅才记起自己原本是跌进了软椅里,才失去了意识的,没想到一醒来,自己就躺在了床上。

梁宴北道,“两日前我来找殿下,却听阿福说你已昏迷多时,请了太医也没看出病因,我便守在这里。”

“起初太医说你只是睡着了,身体上并没有什么毛病,可能是太过疲惫引起,可我在这里等了两天,你才醒来。”梁宴北伸手拉过他的手腕,指尖压了几下,“但确实查不出问题来。”

“我没事。”温禅顺手握住他的手指,捏了捏,“你在这里两天未出宫吗?”

“禧阳宫没人来,我让阿福把内殿的人全部调到外面了。”梁宴北道,“不守着你,我不放心。”

他又把手上的力道收紧了一些,“要不你以后就住在禧阳宫吧?”

梁宴北被他的话惊住,十分意外的瞪着温禅,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温禅说完后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不妥,又摇头,“算了,还是莫要胡来……”

他深吸一大口气,头一次感觉这条崭新的生命如此令他开心,对楼慕歌的感谢之情,也直线高升。

眼前的所有迷雾散得一干二净,温禅再往前走时,每一步都踏实而稳健,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他。

他掀被下床,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裳,心里盘算着怎么找司徒舟兰算算账。

梁宴北察觉出他心情很好,不自禁也笑了,而后道,“殿下不问问我单柯和司徒来京城的原因吗?”

他取下自己的衣裳,慢慢的穿在身上,回道,“总不可能是为了看我才来这里的吧?”

单柯和司徒舟兰两人一起来,要么就是如司徒舟兰自己所说,是梁夫人邀请来的,主要就是为了让司徒舟兰来找他;要么就是因某些不相干的目的而来。

果然,就听见梁宴北笑了一声后道,“近日京城中有人患了一种奇异的病,谢昭雪便托我将她请来,为那些人看看倒底是什么病。”

温禅眉头一动,将衣裳的扣子一颗颗扣好,才抬头问道,“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

“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他道,“目前只有在京城北区之地存在患病人,似乎是传染性的,但目前病的人并不多,谢昭雪担心是瘟疫,才会想到司徒家。”

“瘟疫?”温禅疑惑的皱眉,前世记忆中的京城并没有染过瘟疫,如若真的是瘟疫,必定会传播得非常快才对。

他道,“那吃了饭之后我们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