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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被逼考科举(167)

但圣上却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他们在外胡来,还生了孩子,混淆了皇家血脉!

大皇子心里的委屈滔天,梗着脖子回击道:“女伎又如何了?老二府里的汤氏,以前就是个花娘而已,到处去送花,往贵人府里钻。呵呵,究竟是卖花,还是不明不明卖身呢!我还是分得清轻重,至少没将玉娘的娘家人,全部塞进朝廷来,一个种花的低贱之人,居然做了堂堂的侍郎!京都牡丹贵,各种花都贵,大家都有样学样,盼着再种出一个侍郎,尚书,带着阖家全族鸡犬升天!”

圣上目眦欲裂,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里,嘶声力竭喊道:“滚,滚,你给老子滚!”

大皇子一扭身,冲出了承庆殿。

圣上坐在椅子里喘息,许侍中捧着茶,小心翼翼上前,低声劝道:“圣上,你可得保重龙体啊!”

圣上摆手,许侍中慌忙悄然退下。

外面天气阴沉,御书房里一片暗沉,静谧得只能听到他的沉重喘息。

圣上闭了闭眼,待缓过口气,吃了几口茶,将喉咙间那股腥甜之气,勉强压了下去。

旋即,一股深重的悲哀袭来。

他的三个儿子,在私底下动作不断,他其实清楚得很,只是视而不见,只当做他们兄弟友恭。

父强子壮,身下这把龙椅坐久了,就算是亲生儿子,他也舍不得动一动。

另一方面,他又深深盼着,儿子们兄弟齐心,稳固大周的江山。

圣上苦笑,这一切,都是他的痴心妄想。三个年长的儿子们,已经图穷匕见,掩饰不住了。

笑完,圣上的神色又阴沉了下去。

无论如何,大周的江山,如今还是他的,几个混账跳得那般高,难道他们还敢逼宫不成!

圣上哑着嗓子,厉声喊道:“来人!”

许侍中赶紧上前,躬身听命。

圣上道:“此事交由亲卫去查!就是将京城翻出来,也要查个清楚明白!”

亲卫不同于禁卫班值,他们才是圣上的近身护卫。他们出手,毫无顾忌,案子很快水落石出。

程子安对于圣上查明的案情,并不感到惊讶。心知肚明的案子,圣上要查,不知是给他自己,还是给他几个儿子,朝中某些大臣的震慑。

不过有一点好处是,顺藤摸瓜下去,二皇子被罚没了一年俸禄,禁足在府里,无诏不许出门。

大皇子与三皇子皆被罚没半年俸禄,被圣上当面申斥,前去祖宗皇陵,各自守了一月的陵。

至于朝堂的官员,户部蒋尚书被贬谪到幽州的穷乡僻壤做了县令,吏部尚书被当朝申斥。

汤牡丹凋谢了,汤府轰然倒塌。二皇子后宅的汤氏,生了急病香消玉殒。

郑相借由身子不好,辞官归乡,圣上允了。

王相明相办差不力,分别被责罚,留待政事堂查看。

兵部何尚书,升入政事堂,补了郑相的位置。

牢里的犯官们,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

工部吴尚书病重,告老致仕,推举水部章郎中接替他的尚书之位。

圣上与他关在御书房谈了许久,最终章郎中一跃而起,升任工部尚书。

玉娘自缢,小姑娘被送入了大皇子府。她以自己的命,换了小姑娘生机。

转瞬间入了冬,几场雪之后,冬至即将到来。

今年的京城,起初不复往年的热闹。圣上在宫里举办了一次筵席之后,京城逐渐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

王相府里,梅花盛开,红梅绿梅的气味淡,客院里种着的一颗腊梅,只开了几朵花,却满院飘香,呼吸间皆是腊梅霸道的气息。

王相信步前来,在大开的门前站立片刻,抬腿进了院子,绕过影壁,便看到老张与莫柱子,在忙碌收拾,将行囊搬上车。

程子安坐在廊檐下的躺椅上,躺椅两边放着熏笼,身上盖着大氅,只露出一双眼睛。

王相看得失笑,道:“你年纪轻轻,哪能就这般冷了?”

程子安勉强伸出手,就着大氅举了举见礼,瓮声瓮气道:“王相有所不知,我这是对冬日的尊重。”

王相愣了下,被程子安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走上前去,随从已经机灵地从屋里搬了椅子出来,放在程子安的旁边,他坐下来,拨了一个熏笼在面前,道:“我老了,也受不了寒。”

程子安说是啊,“值房里就冷得很,冬日炭火少,夏日不用冰,真是苦差事啊!”

王相侧头看他,笑道:“以后你就不用受这份苦了,在任上想如何就如何。”

程子安微笑道:“那是,我想如何就如何!”

王相神色微凝,道:“真就甘心了?”

自古以来,除了朱元璋时期,官员从未因为贪腐,盘剥百姓而被拿下,肯定是犯了其他的事情,顺带被清算了。

其实朱元璋时期,他也不是惩罚贪腐,大明天下都是他朱家的,只能他与藩王儿孙们享受。官员与百姓,全部是替他们卖命的仆人,拿了一个铜板,他都不能忍!

程子安闲闲道:“甘心,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真没什么遗憾了。”

王相沉默着,看着张大牛他们忙碌,道:“回到明州府,赶得及过年吧?”

程子安道:“应该能赶上。赶不赶得上都无所谓,我回去了,对阿爹阿娘来说,天天都是过年。”

王相点头,“这倒也是。你阿爹阿娘除了见到你高兴,定也会替你担心。”

程子安说是,“爹娘肯定会有想法,毕竟是被贬谪了嘛。”

王相打量着他淡然的神色,想起他赖着搬到府里来时,那时他就应当有了准备。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朝堂动荡,程子安能活着,还有官做,王相忍不住道:“你还真是走运,我以为,你这次肯定逃不脱。”

程子安笑道:“我也这么以为,后来我一想,肯定是我为人善良,菩萨保佑了。”

王相想笑,不知为何,却笑不出来。

程子安的心思,郑相明相乃至圣上都看出了些,明相与圣上未明说,郑相说得很清楚。

王相沉吟了下,道:“郑相离开时,与我说了几句肺腑之言。他说,当时看轻了你,万万不该让你留在朝堂之上。不过,你总有一天,会因此粉身碎骨。”

程子安听得频频点头,面上却一片云淡风轻:“我也这么觉着,前面危险重重。没办法,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做事肯定有危险。”

王相道:“我以为郑相说得极是,你这次菩萨保佑,侥幸逃脱了,你坚持的那些东西,终究会害了你。”

程子安惆怅地道:“郑相啊!”

当时在贡院考春闱的事情,程子安这时历历在目,他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道:“幸亏是我,稳得住。要是换作其他心性不稳的,肯定就名落孙山了。虽说科举并不公平,对于贫寒学子来说,到底是他们唯一的出路。郑相可能只不在意,他是相爷,无需在意,随手就毁了一个人的前程。他真的是,唉,郑相站得太高了。刑不上大夫,成了他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