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焕的婚事定下了,两边都挺急,虽然婚期还没定,但显然不会太久,于是王家趁此机会开始修整起屋子。羡容的婚事办得太仓促,什么都没修,这次便一起了。
该刷新漆的刷新漆,该种花苗的种花苗,太旧的家具也换了,羡容在院中溜达,就见院里四处都忙着,直到她走到竹林后的那个小院子。
里面向来就清静,此时也是,她忍不住走了进去。
这是她娘亲死去时待过的院子。
那时她很小,大约是两三岁?她对娘亲没什么记忆,所以一直就没心没肺的,只是在她大了,才从娘身边的妈妈口中知道娘病逝前的事。
娘那时生重病,眼看着不行了,娘便自己从院子里搬出来,住到了这小院里,将才两岁多的她交给奶娘带着四处玩,不让她见到母亲病重的样子。
娘亲觉得,这样的话,小女儿就不会对病中的娘有什么印象,甚至不会对自己的娘有什么太多的记忆,等娘不在了,也没有那么怀念伤心。
更何况那时爹还年轻,一定会再娶,娘希望爹能娶个贤惠的女人,就告诉女儿那是她亲娘,让她对后娘不要有戒心,不要和亲娘作比较,便不会自怨自艾,这样长大了,也就像个有娘的孩子。
后来爹却没有再娶,娘的一番苦心白费了,只是她确实对娘亲早逝这件事没有太多的感觉,因为留存的记忆太少。
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人有意抹去自己存在的记忆呢?
她的娘,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她打开房间的门进去,里面一切都是沉旧的,却也看得出来常有人打扫,还不算太脏。
房里没有一点生活的痕迹,只是那张旧床上放了一副手帕。
是丫鬟的手帕掉这儿了?
她过去拿起来一看,上面绣的竟然不是梅兰竹菊,而是一只……猫头鹰。
真是个奇怪的图案,但羡容觉得有点眼熟,想了想,她记得大伯纳进房的那个红烟就挺喜欢这东西的,当初她小欢还没死时,红烟看到她的小欢,还问有没有猫头鹰卖呢,她想养。
所以是红烟来过这里?对,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红烟之前还真来过这里……可恨,这女人又不老实了,也不知又勾搭了哪个色胚在这儿鬼混,这可是她娘亲去世的地方!
羡容觉得很气,但红烟是大伯的人,她觉得跑去找大伯告状不太好,再说仅凭一个手帕也说明不了什么。
想了半天,她好像只能假装没看到,于是她将那手帕收了,气呼呼就出了小院。
三日后,梁武将红烟的消息送到秦阙手中,让他晚上三更,老地方见面。
想必是见魏绪之事有了消息,秦阙当晚便在三更时分从床上起身。
羡容仍在熟睡中,他看着她,想谨慎一些,点上她的睡穴,但手已经抬起来,却又犹豫了。
被点睡穴陷入昏迷终究是不好,反正她也不会醒来,醒来也好糊弄,就这样吧。他起身披上衣服,离了凌风院。
羡容在半夜醒来,醒得莫明,也不知是被外面的更鼓敲醒的,还是被子被自己卷没了被冻醒的。
她爬起来拉被子,发现薛柯又不在。
又睡不着?他怎么天天睡不着?
她想着,又盖了被子睡下,迷糊中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猫头鹰。
小屋里的猫头鹰手帕,红烟,夜半消失的薛柯,还有当初他俩在竹林旁的勾搭……
她突然从床上惊醒,愣了半晌,起身快速穿上衣服,拿了软鞭,往竹林后的小院而去。
第35章
洒满月光的小屋内,红烟与秦阙说着自己与魏绪约好的日子:“两日后的亥时,你送我出去,到城西一处别院,天亮前接我回来。”
秦阙回答:“你必须自己出去,我从旁协助。”
“为何?”
秦阙看着她:“若你能在东阳侯府出入自如,魏绪问起来,你如何作答?”
“哦,将军说的是……可是那样我万一被侯府发现,万一在街头遇到歹人,我一个弱女子……”
秦阙正要说话,却突然看向门外,随后沉声道:“有人来了。”
说着他便欲跳窗离开,红烟一把抓住他:“将军你不带我走吗?”
秦阙抿唇,拽开她的手:“带不了,只要我二人不在一处就好。”
说着又要离开,红烟再次将他拉住:“不行,你不能留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被抓到过一次,再有人发现我在这里我就完了。”
“什么?”秦阙不明白,她在这里被抓到过一次是什么意思?
红烟楚楚可怜道:“我与那护卫,就是在这儿见面被发现的,他们再看到我在这里,一定觉得我是在这儿偷情,不会放过我的!”
秦阙无言以对。
所以你为什么又要约这里呢?
就在此时,房门“砰”地一声被踢开,羡容站在门外道:“薛柯,你好大的胆子!”
说着便一鞭子抽在地上,将整个院子抽得震天响:“你们竟然选在这儿幽会,还真会挑地方,臭不要脸!”说着,抬起鞭子一鞭抽在两人身上。
这是结结实实的抽上去,是真疼,秦阙皱了皱眉,红烟被抽得失声尖叫,哭着往秦阙后面躲,夜色中秦阙看着羡容,想解释什么,却又发现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轻信红烟了,这该不会是她的阴谋吧?
“姓薛的,你恶心!”羡容又朝两人抽了一鞭,一边抽一边骂道。
尤其是想到之前两人还睡在一张床上,她甚至还亲了他,然后到半夜他竟又跑来……
而且这不是第一次,而是很多很多次,因为她好几次发现他夜里不在!
羡容越想越气,怒声道:“狗男女!”
这一通动静,早已惊动了府上的人,王登与王焕的院子就在附近,听见声音,早有丫鬟与妈妈提着灯笼跑过来,见了这小院,又见了红烟与秦阙,便知道完了,家里又出了桩丑事。
上次红烟偷的还是护卫,那便算了,这次竟是姑爷,还是刚进门的姑爷……
秦阙一声不吭,红烟躲在他身后哭,羡容怒得挥鞭,王焕身边的妈妈去拉了羡容,让她先消气。
没一会儿王焕就赶过来,一看这情况也懵了,赶紧让人去禀报王弼与曾氏,薛柯归他们管,红烟却是得大伯那边发落。
等到侯夫人曾氏旁边的管事妈妈过来,才显出老道,先让人拦了小院的门,不再许人进来,然后朝着院中十来个丫鬟仆妇厉声道:“今日之事,关系到王家名声,谁要胆敢张扬,立刻打出去;若听到有人私下议论,可立刻来向我举报,一经查实,告发者奖励十两银子,议论者也打出去,你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