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曾氏道:“那谁又能知道,许老夫人也不会多谈他。”
说完,曾氏问:“你昨日与老七都看见什么了?那许姑娘与孙公子是偶遇吗?他们可有说什么话?你们怎么与他们碰到的?”
听大伯母这么问,羡容才知道王焕什么都没和他们说。
王登也道:“对,真有那么巧的事,逛个园子都能碰到?要说是他们约好了私会,那我是决计不同意这婚事的。”
羡容心想不管是偶遇还是约好的,那都抱上了……
可她哥没说,她在这儿告密也不太好,她便含糊道:“我没怎么听到他们说话,是哥先看见的,就……你们怎么没问他?”
“问了,那不是他不说我们才问你吗,一早许老夫人过来,我才知道有昨日这事。”曾氏道。
羡容心里明了,大伯母与爹真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自己更不能说了。她便不开口,自己坐到了一旁:“你们等我哥回来再问他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曾氏与王登两两相觑,不知是怎么回事,又迟迟等不来王焕,王登还有事先出门去了,曾氏也回去了。
羡容在屋中又等了一会儿,王焕回来了。
她立刻问:“怎么了,退亲了吗?”
她想着,他这边退了,她回去就能写和离书了。
王焕“咳”了一声。
羡容瞪他:“你快回答,咳什么咳。”
王焕这才坐下来,喝了口茶,突然问她:“你有没有和家里说什么?关于昨天的事?”
羡容摇头:“我见你没说,我也没说,谁知道你是什么安排。”
王焕点点头,随后道:“我不退亲了,婚事就在下月十五,尽快。”
说完,他都没敢抬头看羡容。
羡容则是愣愣看向他:“许卿玉求你了?”
王焕摇头:“没有。”
羡容越发不解地看着他。
他叹了声气:“就这样吧,算命的说我要娶排行第三的姑娘,这是命中注定。”
羡容“啧”了一声,嫌弃道:“真怂,这都不退亲,不知道的以为全天下女人死绝了。”
王焕辩解道:“她和那姓孙的也没做什么,只是偶遇……说了几句话。”
一边说着,一边却也低着头不看羡容。
不错,他知道自己在瞎说,也是在自欺欺人,许卿玉就是喜欢那孙公子,半点也没看上他。
但他知道,许老夫人说的是真的,若是退亲,许卿玉不只不可能嫁入孙家,也再找不到合适的夫家了,对女子来说,这辈子就完了。
他去许家,见到她,第一次离她那么近,她没看他,也没求他,只是惨白着脸,带着泪痕,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她也知道那孙公子连夜走了。
他问:“你奶奶去求我们家的事,你知道吗?”
她点头。
他又问:“那你的意思?你愿意嫁?心甘情愿?”
那时他在心里想,不管是为了王家的家世,还是别无选择,只要她愿意,那也算愿意吧。
倒是她,听他这样问,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愕然,第一次主动问他问题:“你还愿意继续这婚事吗?”
他停了一会儿,回答:“如果你心甘情愿嫁,不受任何胁迫的话。”
许卿玉又哭了,眼里涌出两行清泪,然后回答:“我无路可走,你是我唯一的路,若我入你家门,便会替王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若有异心,不得好死。”
他便没说话了,从房中出来告诉许家老夫人,婚事照旧。
也当即就将婚事定在了下一个黄道吉日。
王焕说道:“既然婚事已经定了,昨天的事你就别对任何人提起,她以后要进门,让人知道对她不好。”
羡容嘟囔:“你都定了,我肯定不会说了,我又不是长舌妇,我嘴巴很严的。”
王焕又“咳”了一声:“那……你要和离就和离吧,就现在这情况,什么也影响不了了。”
“那我肯定要和离,我才没你们那么怂!我现在就去和离,把那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赶出家门!”羡容说着就昂首挺胸出门去,王焕看她那气势十足的模样,不由又喝了口茶让自己平静。
羡容回了自己院中,便问院里的尖尖:“那人呢?”
尖尖知道她说的秦阙,回答:“一早出门了,还没回呢。”
“又出门了,他今日不是沐休吗?”
尖尖低头:“好像是……但一早郡主还没起身姑爷就不见人了。”
“呵。”羡容冷哼一声,心想不在就不在,等一等正好。于是径直回了房,拿了纸笔,开始写和离书。
平平叫来了府上的文房先生,让文房先生给她讲个条例规范,结果文房先生道:“最上排写上‘放妻书’三字。”
“放妻书?”羡容意外,问:“不是和离书吗?”
“回郡主,不是,是放妻书。”文房先生回答。
“那能写放夫书吗?”
“呃……”文房先生道:“若是休妻,就是休放妻书,若是和离,就是放妻书,只有这两种。”
羡容沉默了,心想如果自己是个皇帝皇后什么的,一定要把这个改改,怎么能都是什么“放妻书”呢?那女人提出的和离,不应该叫“放夫书”吗?
什么规矩这是!
但眼下,她没这权力,也只能按这条例来,要不然官府不给批。
她握了笔,认真写下放妻书三个字。
一来对这放妻书不满,二来发现自己很认真写的字也不太好看,便索性放了笔,让文房先生来给她写。
文房先生拿了笔便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放妻书,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
羡容虽然字写得不太好,但一般的字还是认得的,看着这写下的字,又不满道:“这怎么都是用男人的语气在写,弄得跟休书似的!”
文房先生连忙解释:“这……放妻书,它就是个条例,一般都是这么写,若是写别的,官府那边怕是又要折腾一番,还是得打回来重写。”
“行行行,你写吧。”羡容懒得看了。
文房先生很快就写完,告诉她夫妻二人签字按手印,回头交去官府就行。
羡容在自己签字的位置上写下“王羡容”三个字,又重重按了个红艳艳的手印。
“行了,你走吧。”羡容让文房先生离开,自己将那放妻书在桌上晾干。就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怎么是放妻书呢?这和她原来想的休夫书差远了!
写完了放妻书,她便去看话本子了,今日这话本子是新买的来,讲女子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她觉得特别有意思,看着看着就啥也不记得了,最后抱着话本子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