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羡容的名声更差了,那时她才十四岁,一个敢在大庭广众下反驳长辈的姑娘家名声当然不会好,更何况其他不着调的事她也没少干,她的名声早已百孔千疮,但人家不仅不在乎,还隐隐以此为荣。
此时羡容过来,冯氏连忙让羡容坐自己旁边,将糕点拿到她面前。
曾氏这时说道:“羡容,太子那事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刚还在说,这种事别去外面议论,得谨言慎行。”
羡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点头:“知道知道,我去外面连笑也不笑。”
这时三嫂问:“这太子出事了,老七的婚事还照旧吗?”
提起这事,大家都嘀咕起来,王焕的婚事还有半个月,虽说太子殡天没有国丧,但王家有侯爵在身,又是皇亲,一般守丧会比普通人严格一些。
曾氏道:“先等等吧,看着情况,如果朝廷没规定,又有人办喜事,我们就不改日子了,如果情况不对,晚几天再重发喜帖出去也行。”
“最好是别推迟,后面都是阴雨,也没什么好日子。”有人道。
大嫂道:“若是推迟,肯定要推迟到六七月去了,那会儿就热了。”
二嫂:“是啊,我就是六月出嫁,我的天爷,那汗流的,妆都要……”
“呕——”一道干呕声打断了二媳妇的话,羡容捂嘴道:“这是什么饼,怎么一股怪味儿!”
说着就找痰盂将嘴里的饼吐了出来,又漱口。
等她回来,曾氏道:“这是岭南那边的云腿鲜花饼,怎么,你不爱吃?”
二嫂道:“我觉得挺好吃的啊,比我们这儿的饼好吃多了。”
羡容皱眉:“哪里好吃,那个味儿闻了我就想吐。”
“怎么会呢?”二嫂还要为自己的口味争辩,一旁四嫂冯氏道:“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看向羡容。
大家觉得真有这可能,实在是这时间正好,如果一成婚就怀孕,到现在也该害喜了。
羡容想到了昨晚的事。
她也想起来,的确几个嫂嫂怀孕时吐得特别厉害,而且什么味儿都闻不了,三嫂甚至老远厨房那边在炖鱼,她在自己院中还能觉得恶心。
她不会真的有了吧?
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她回去要宰了薛柯那混蛋。
几个嫂嫂并不都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此时便都笑了起来,称一定是有了,曾氏看羡容的神情,也觉得大概是的,便问:“是吗?你那个日子还正常吗?”
羡容沉浸在怎么找“薛柯”算账的愤怒里没回过神,四嫂冯氏突然道:“我想起来了,五弟妹不是今日找大夫来开安胎药吗,说不定大夫还没走,让大夫看看就是。”
大家纷纷称是,还是大夫看了安心,就在这时,有丫鬟来报,侯爷回来了。
如今太子遇刺,王弼迟迟没回府,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等着消息,曾氏也是,刚才还一直在念叨,大家想到此,便都陆续告退,曾氏也交待羡容先回房,等大夫去看看,若是真有了,就不能再肆无忌惮了,吃食茶水都要注意。
冯氏直接亲自扶了羡容回房中,并说帮她去老五媳妇那里看看,若大夫没走,就让大夫过来。
羡容有些懵,但想着看看大夫也行,就没反对。
平平在一旁,听说是主子犯恶心,有可能怀孕,她在心里算算日子,总觉得不太对,但既然是四夫人说的,看大夫也是顺便的事,也就没说什么,只多谢冯氏。
冯氏则连连交待羡容小心,要她坐去床上休息,自己去看看。
羡容忍不住摸摸肚子,紧皱着眉头,拳头一点点捏紧。
苍天保佑吧,最好不是,如果是,那薛柯今晚就死定了!
此时此刻,“薛柯”已经在她心里以不同方式死了十来次。
第43章
王弼回家中,曾氏马上来问宫中的情况,王弼草草答了几句,曾氏见他满身疲惫,便不再问了,连忙让他更衣去休息。
到卧房,王弼却根本无法安睡。
太子遇刺,这事太突然、太震撼,全城搜捕了一日一夜,却没有任何消息,朝局会有什么变化、各方势力心里都在想什么,如何打算、王家此时又该怎么做,一切的一切在脑海中冲撞,他完全静不下来。
他享着王家的侯爵,也是王家的家主,那王家的一切便依托在他的手中,一步踏错就是灭顶之灾。
这个时候,他想和人谈一谈心中的种种思绪,却想不到找谁谈。
二弟倒是心思缜密有谋略,可他去了边关,三弟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儿子辈里,老大老二都不在,老三只能算中庸之辈,这个时候无法给出太好的建议,至于下面的子侄,也都太年轻了,在王家的羽翼保护下,从未筹谋过什么,更聊不出有用的。
他头疼得按了按额头。
这时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薛柯。
原本他并没把薛柯放在心上,只觉得是个寒门书生,但上次他与羡容遇刺一事,让王弼觉得他不是池中物,甚至隐隐觉得这个侄女婿心智过人,完全不是家中这些子侄辈能比,这一次,自己倒想听听他的看法。
只是他与红烟……
王弼在房中来回踱步想了想,决定以王家的未来为重,舍弃颜面,与薛柯谈一谈。
秦阙进王家大门时,便被门房叫住,说是侯爷有请。
他心中微微讶异,却未作迟疑,径直往王弼院中而去。
王弼就随意披了件衣服,在次间的卧榻上见他,他一进门,便让人给他看座,奉茶,就好像完全没有红烟那事一样。
秦阙问:“不知大伯叫我来有何事。”
王弼看着他,又在内心对他赞赏一番。
秦阙不过二十多岁,又在乡镇长大并没有太多阅历和见识,这样的人,出了红烟那样的事,面对他这个侯爷还能面色平静、毫无羞愧怯懦与恐惧,这岂不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
人才的确是个人才,就是好色,不要脸。
王弼也当作什么事没有一样,问他:“太子遇刺的事,京兆府那边有什么眉目没有?”
秦阙回道:“没有,对方是有备而来,箭矢、逃跑路线,都是提前谋算好,什么线索也没留下。”
“听说当日的东宫侍卫在刺客埋伏之处找到了一枚板指。”王弼说。
“那这板指的出处找到了么?”秦阙问。
王弼回想皇帝的神色:“或许找到了,或许没有,但扳指可能是凶手不慎掉落,也可能是凶手有意嫁祸。”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愿意相信什么。”秦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