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探监室时,他让助理领着纪屿淮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王律师挤出一张笑脸:“纪总,您在这休息一会。”
纪屿淮脚步停下,站在休息室门口,侧头看向虞图南,声音低沉又柔和:“虞总,我在这。”
虞图南的心思都在陆成午身上,,随意点头,催促王律师赶紧去探监室。
一周不见,陆成午又苍老了很多。
看到虞图南,激动得瞬间起身,又在下一秒,重重坐下,恨得牙痒痒:“你还敢来。”
虞图南坐好,面无表情地冷声说:“陆先生,是你的律师求我过来见你一面,我才愿意暂时放下陆氏集团的公务,勉强抽一点时间过来看你。”
“作为拥有5%股份的陆氏股东,陆先生,可以告诉你,陆氏集团发展重新步入正轨,我刚刚参加了子公司的剪彩仪式,酒会上,大家很有默契地忘记了‘陆成午’三个字,恭维我时都在夸虞总如何如何。”
“够了!”陆成午低斥。
王律师连忙安抚,小声提醒:“陆先生,谅解书。”
陆成午恼羞成怒:“你看她这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是会给我写谅解书的人?”
“她分明是来耀武扬威,炫耀战利品!”
王律师挤出笑容,想办法让两人和好:“怎么会,虞小姐得到了您的股权,心里必定是想着您的。”
虞图南:“对。”
王律师笑了笑:“陆先生。”
陆成午心下一松,结果——
“我的意思是,陆成午说得对。我确实是为了炫耀战利品而来。”
惊涛骇浪涌起,室内安静得仿佛能听见陆成午气急败坏的喘息声。
“谅解书?不可能。”
“陆成午,在这里待五年不好吗?”
陆成午咬牙切齿,嘴里渗出几丝铁锈的血味。
他恨不得当场冲到虞图南面前将她撕碎,残余的理智抓住了他,让他不得不咽下嘴里的血腥。
王律师苦着脸:“虞小姐,陆先生愿意用剩下百分之三的股份,换取您的谅解书。”
陆成午咬牙重重哼了一声。
他自认提出的条件诱惑力十足,虞图南绝不会拒绝。
虞图南之前处心积虑谋求他的股份,他不过是要一份谅解书,对她的生活不会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几十个字就能得到3%的股份,虞图南不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她不是爱钱吗?
他给。
虞图南静静听着,对3%的股份没什么反应。
王律师:“或许,虞小姐还想要什么?只要写谅解书,陆先生会尽可能满足您的要求。”
“我不想要什么。”
王律师:“哪怕是股份?”
虞图南平静地点头:“哪怕是股份。”
陆成午心里最后一点自信与期待消失殆尽,脸色惨白:“你什么意思?”
声音微微发颤:“股份,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虞图南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陆先生,股份和你的自由,我更喜欢后者。”
陆成午连连摆手,张皇失措地说:“不可能,你喜欢股份的,对不对?你喜欢的。”
虞图南不语。
安静像一剂猛药,扎得陆成午猛然清醒。
虞图南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股权、陆氏。要股份、抢陆氏只是过程,这一场战役的终点是——
剥夺他的自由。
虞图南想让他在监狱里混沌五年,咬牙隐忍,带着无尽的悔恨,度日如年。
不可能。
绝不可能。
陆成午猛地起身,一个大步冲到虞图南面前,抓住她的手臂咆哮着:“给我谅解书,给我!”
王律师和站在门口的警卫连忙上前分开陆成午。
虞图南面无表情地揉搓着手腕上的红痕。
“我不会写谅解书。”
“请继续生气。这件事值得愤怒。”虞图南起身,“如果没有二十三年前的调包事件,你不会变成这样。我也不会,陆先生,对你自己的所作所为生气吧。”
“你...你!”
陆成午再也听不到她的话,愤怒控制住大脑,耳边响起的不是人声,是震天的轰鸣。
“嗡嗡嗡”
耳鸣让陆成午痛得崩溃。
最后一丝理智消失,他涨红着脸起身,放声大骂:“你这个不孝女!
声音震天,透过墙壁,传到远处。
一字一字用尽了力气,咬牙切齿,似乎还带着愤怒的血腥味。
“踏马狼子野心,陆氏在你手上迟早完蛋。”
“我当年就应该抛弃你,你不是东西,冷血无情,郁瑾有你这样的女儿,是她的不幸。”
“你..你..”
陆成午喘不过来,捂着胸口费力呼吸,脑门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喘息变得无比艰难。
他破口大骂,失去理智,毫无根据的发泄愤怒。
王律师暗自摇头。
这一刻的陆成午,失去了所有的绅士素养,不再是慈善晚宴上西装革履的陆氏老板,没有翻云覆雨的权利,更不是拥有无边财富的成功者。
陆成午失败了。
他走进虞图南最后设置的陷进里,按照虞图南想要的那样,开始像一个失败者,咆哮、怒吼,任由情绪掌控人生,成了“暴力男”,“碌碌无为”的失败者。
虞图南拿走他的财富,剥夺他的自由,最后,影响他的情绪,让他崩溃。
王律师被这一步步谨慎周全的计划,震得头皮发麻。
眼前的虞图南仍没什么表情。
她起身,在一句句气喘不定的咒骂声中抬步,走到门口时,背影停了一秒。
陆成午死死盯着虞图南的背影,妄图从绝望里寻找最后一丝渺小的希望。
即便,他知道不可能。
但对自由的向往与对监狱的厌弃让他不得不最后一次求助虞图南。
——这个被他丢弃的女儿。
虞图南停了一秒。
又一秒。
这几秒,变得很长很长。
长到足以让陆成午安静下来。
情绪发泄后,胸膛里的愤怒转化成对监狱生活的绝望与苦闷,半晌,低声开口:“你帮我。”
“就这一次。”
“是我做错了。”
他低头,以失败者的姿态寻求着宽慰与原谅。
双眼浮肿,嘴角苦闷下坠,连身上的衣服都展现着他的无神。
没有一点力气。
虞图南动了动。
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后悔?”
伤害过受害者的人终于知道过去的不对,希冀得到谅解。
“她会这么求你吗。”
“你的原配,郁瑾。”
“知道你出轨之后,会不会也难受得希望丈夫回归家庭,可是,她被囚禁在婚姻的牢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