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八十一岁的老祖宗范余正在后面站着。
而陈景林跟黄单像是没看到一样,他们两个明显只对州长恭敬。
“对啊,谁让秦州如此之好,我们王爷一直夸呢。”
“反正秦州这么好,肯定是您的原因,想来朝廷也会认可的。”
“听说得了金腰牌的,都能在史书上记一笔,这也算青史留名吧?”
“不仅如此哦,更会得到礼部文书里,等到年末皇上祭天地的时候,还会写成祭文烧给天地祖宗呢。”
给荣誉。
还给记到史书上。
更会跟天地祭祀起来。
任何一个人都拒绝不了这种好事!!!
范康太刚想满口答应,就听老祖宗范余阴沉沉道:“什么金腰牌,都是无用之物,劳民伤财。”
陈景林有心想,就您这宅子已经够劳民伤财的了。
还怕什么啊。
不过下一秒,陈景林跟黄单反应过来。
黄单迅速道:“这跟你这个老头有什么关系,我们在跟州长大人说话。”
“范州长不开口,你怎么这样。”
范余脸色瞬间阴沉。
他在秦州多少年,都喊他一句老祖宗,谁敢忤逆他?
但那两人像是不知趣一样,全程捧着范康太,不管他这个前州长。
趋炎附势的小人行径!
这些事听到纪岱耳朵里,纪岱失笑。
快了。
等到其他九个州府的回信送到他手里,有些事就可以做个了结了。
算着时间,正好是范康太跟他野爹范余翻脸的时候。
“听说最近新来不少华城人,请他们低调打扮,帮我散播一些谣言。”
“就讲现州长是前州长的私生子,给我狠狠夸这位私生子,顺便嘲讽婚生子范津。”
只有范康太跟范余不和这怎么能行。
多个早就愤愤不平的范津,他们范家人才是一台大戏。
至于他,看戏便好。
第36章
七月份的秦州城, 被分为东市跟西市。
西市一片凄凉,这里多是农户作为交易的集市,遇到这样有旱情的年份, 众人自然不好过,看着垂眉耷眼。
供以达官贵人享乐的东市,完全没有生存危机,粮食更少不了他们的,这会则格外兴奋。
因为屺王说了, 要给范州长请旨,赐他金腰牌。
这金腰牌在汴京还好, 当年跟着建功立业的臣子家中基本都有。
但在偏远的西北,也仅仅只有先皇的几个心腹才能摸到, 还有镇守西北边境的指挥使有一个。
再者就是秦州指挥使的父亲上司,家中供着一个。
可见,这东西在西北有多罕见。
若是能成, 那范康太就青史留名了!
即使新皇对自己这个弟弟感官一般,但他只要亲旨,汴京那边就会给回应,最次也是给些封赏。
这里即使是西北, 实际不受汴京管辖。
但读书人从小学的, 便是儒家学术,学的便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不管什么身份,天然向往朝廷皇上。
各家各户, 哪能不羡慕。
范家人可真好啊,在秦州既有实际利益, 现在讨好了屺王,还能有封赏。
他们怎么就没这个运气。
这亲旨的书信还在斟酌, 范康太就已经得到不少恭维。
不管去到什么地方,不少艳羡的目光让他飘飘然。
即使他极力压制,但还是难掩喜色。
谁会不高兴啊。
那可是真正的荣誉。
就连当地指挥使都托人带话酸了几句。
此刻的酸,那就是羡慕最好的证明。
所以范康太根本不在意。
只是他这份高兴,必须在回家的时候压制住,否则极为不妙。
但他再小心谨慎,这事老祖宗还是知道。
这次回家又看到范津怒气冲冲从离开,嘴里还在骂道:“要不是老头子偏心,那金腰牌就应该是我的!”
“让范康太得到,凭什么!”
说着,正好撞到回家的范康太本人。
范州长看着比自己还大几岁的范津,心里是看不上的,面上还是客气,只当没听到。
但范津却不愿意绕过范康太,嘴上继续骂骂咧咧。
甚至跟着他又回了厅堂,对着坐着的老祖宗道:“爹,你看他得意成什么样了,难道就不想管管?”
“再说,那金腰牌就算给,也是给您的,不该给他范康太。”
这话一说,原本还能维持表面和谐的前州长范余跟现州长范康太,脸上也挂不住。
范余开口道:“为一个破牌子,竟然这么相争,不说那牌子还不存在,就算有,也不知道让范家为它争抢。”
范余尽量客观:“如今的州长的范康太,给他自然合适。”
这话确实是一个家主该说的。
可谁都听出来里面不情不愿的味道。
身为大权独揽几十年的范家老祖宗,就算退下了,也依旧把持着权力的人。
眼看着荣誉要给他还未完全交接的现州长,心里自然不爽。
其实这会,最好的应该是范康太主动推辞,或者让屺王把亲旨的名字改成前州长,其实也合适。
但范康太莫名不想说。
至于原因,也简单得很。
他也想要。
当了秦州州长十几年,事实都要与老祖宗商议,还要忍受那些流言蜚语,范康太也是不爽的。
最开始或许能忍。
但随着范余年纪一年比一年大,控制欲却一年比一年强。
范康太怎么会真的完全甘心屈居人下。
场面一时僵持。
无声无息的争执已经开始。
始作俑者纪岱,却依旧带着手下在秦州城闲逛。
从东市走到西市,再从西市走到码头,从城里走到城郊,又看了看缺水干瘪的麦子。
现在秦州城的百姓吃水还好,粮食却大幅度减产,今年估计连温饱都难。
很多人都在想办法多弄点吃食,否则冬天要熬不过去。
还有村里自发组织修挖水渠,更因为水的问题,很多村里发生械斗。
虽然都被赶来的指挥使即使压制,但问题依旧存在。
即使如此,秦州的官员还在强征粮税,管你们死活,反正我们那一份一定要到手。
纪岱看起来还好,他身后的小荣子,陈景林,黄单看的愈发沉默。
特别是没经历过这种事的陈景林跟黄单。
可能现代有各种各样的难题,但对他们那个时候的人来说,吃饱根本不算难事,很多人还在想怎么才能减脂。
这对大部分古代人来说,根本不敢置信。
走这一圈,他们都觉得手里的肉都不香了。
同一个世界,东市这边大部分酒楼花天酒地,另一个西市却都饿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