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玉重明纠正那个家长，“你忘了吗？人类礼仪说不该打断别人说话。”
“啊！对不起园长！”
“……没关系。”
这一出弄得连久都没那么紧张了。
虽然不打算做这个园长，但看妖怪这么急，连久先问玉重明：“分班有什么规则吗？”
“没有没有。”玉重明低声在新来的园长耳边说，“我们第一次办幼儿园，人类那些经验规则都没弄懂，基本算没有规则，都在瞎摸索。”
闻言连久轻轻皱眉，虽然不懂妖怪，但任何生物的幼年阶段都很重要，办幼儿园是一件大事轻率不得。
玉重明：“小猫妖属于可控类妖怪，是应该放在文科班。”
“文科班？”
“就是没有太大攻击性的幼崽班。”这个分班是玉重明自己想出来的，毕竟要跟人类世界接轨就要用人类的词。
回忆起之前她们的对话，连久问：“那武科班是？”
“就是一些猛妖凶兽，狮子老虎什么的。”
“……”
辞职念头更加坚定了。
“这件事是学校的失误，孩子姓名年龄我登记下来，稍后会安排。”连久含着歉意礼貌对孩子家长说，顿了顿，又心情复杂地补充，“妖怪类别也记一下。”
“好的好的。”孩子家长松了一口气，“我这就给您去抓老鼠，保证鲜活。”
“不用了！”连久汗毛竖起来，颤声表明立场，“都是应该做的，学校不该收礼，老鼠也不行！”
欸？怎么跟听说的那些人类规则不一样。
孩子妈妈只好带着孩子离开。
一旁的小鲤鱼精跟几个小伙伴眼神明亮地盯着连久看：“老师。”
面对孩子连久没有任何脾气：“嗯？”
小鲤鱼精：“我们，也，学习，跟人宝宝像吗？”
凭借着以前做幼师跟孩子沟通的熟练默契，连久试着理解它的意思：“你是说，可不可以跟人类宝宝一样学习？”
“嗯！”
这个问题连久答不出来，因为自己并不打算在这里待下去，但想起领导们对幼儿园的期许，还是点头：“应该会哦。”
几个小宝宝高兴得不得了，尾巴又隐隐冒出来。
“该回洞回洞，该回湖回湖啊。”玉重明催促，“园长老师还有事要做。”
“好！”小妖怪们挥动藕节似的手臂，“再见。”
连久担心问：“它们自己回去可以吗？”
“可以，都在附近，习惯整天乱跑了。”
目送几个小妖怪离开，连久才吐了口气，转身道：“进去说吧。”
这一番下来，她察觉到这些妖怪并没有传说中那样令人害怕，而且…能在市局工作的话，这里不会是妖怪世界吧？
走进学校，连久总算可以看见里面的陈设，也正如电话里领导所说，都是按人类社会学校改的，只不过是简陋版，桌椅是高低不等的树桩，只有小黑板看起来是正常的。
校长办公室里，长树干破开成了“沙发”，还有几个粗糙的木书柜，上面摆放着好些幼儿教育的书。
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见玉重明一直站着等自己，连久反而自在不少：“请坐。”
玉重明这才在“沙发”上坐下。
连久放弃园长的位置坐在玉重明对面，轻声问：“这个世界全是妖怪吗？”
“啊？”虽然有点懵，但玉重明想起妖神说过新园长才苏醒，有不懂的也正常，便道，“不是，妖怪非常少，除去浮玉山，另外只有三个片区苏醒了妖怪，远比不上人类的数量。”
幸好幸好，连久还以为就自己一个人呢。
玉重明接着说：“但是幼儿园只有我们浮玉山片区办了，因为这里同时有几个妖神镇守，也因为妖神们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可行性，只能先试验。”
“试验？”
“对，除了妖神大妖是多年前沉睡又苏醒，对人类有一定了解，其他妖怪都是初有灵识，非常莽撞，最初给人类社会造成了不少麻烦，后来妖神们和人类相关部门签订契约，妖怪们就被妖神们封印在各自镇守的区域中，但考虑到这不是长久之计，又商议着只要妖怪能融入人类社会，遵循人类的制度规范，不造成任何混乱恐慌就可以出去。”
玉重明说：“成年妖怪还好，能控制自己的行为，送去相关妖怪部门培训就行，但没有自主意识的小妖怪培训没用，也不能送去人类幼儿园，所以妖神们决定在我们浮玉山先创办妖怪幼儿园，从小培养它们，不至于让小妖怪们长大后出去与社会脱节。”
没想到这个幼儿园意义这么重大，还是妖界的首个试验点，那就更不至于找自己一个普通人来了呀。
连久有些意外：“你们愿意遵循人的规则吗？”
“当然，妖界散漫，没有那么完善的制度，这是值得学习的，而且…”玉重明幽幽叹气，“除了像您这样妖神大妖，其他妖怪都很普通，面对那些人类武器也是很怵的。”
“不不不。”听到这里连久总算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这会儿她没那么害怕，解释道，“你们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妖怪。”
玉重明一副我明白的表情：“您是妖神，一般妖怪是不能来做园长的。”
“更不是神。”连久温温和和地说，“我是人类，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你们认错人了？”
这下子换成玉重明茫然了。
两个小时后，连久跟之前打电话的领导，哦不，应该是妖神，再次见面，应该是上着班临时过来的，因为还穿着警服，听玉重明说这是神兽应龙。
应龙对玉重明说：“你先出去。”
“稍等。”想着不会再继续上班了，连久提醒，“你们可以根据年龄阶段分为大中小班，这样可以避免孩子们认知不同有冲突，也方便学不同知识，可能大班以后就不用分小妖猛妖了，不然以后隔阂会根深蒂固。”
应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玉重明走后，一人一妖面面相觑。
坐在神兽对面，连久努力稳住。
应龙先是探究，最后肯定：“不会是人，我们亲眼看到你凭空出现的。”
“……”
所以自己穿过来的瞬间被看到了？难怪会被从派出所带走！
连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穿越和世界有妖怪哪个会更让人接受一点？
“而且。”应龙往前嗅了嗅，“你身上有种味道，对妖气有平复抑制的作用，许多妖神都很难做到。”
“味道？沐浴露吗？”连久小声说，“是昨天那个女警察宿舍的舒肤佳。”
“……”
“我真是个人类。”连久指着自己脑袋，“不会长犄角尾巴，不会变身，也没有任何特殊能力。”
这些应龙看得出来，但他能察觉连久身上那种万物苏醒的气息，他思考：“或许你还没有觉醒？”
连久：这是有多坚信自己是妖怪啊。
“就当是这样。”连久不执着这个，“但以目前的状况，任何像您这样的…妖神来都会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