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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63)+番外

特意强调的的条款触怒了一旁的病人。

“喂、我又不痛!”

揉搓了两下发胀的面颊,甚尔挑起眉毛表示抗议。

“别听他的。”他从治疗椅上起身,用手臂搂住我的腰部,将手掌轻轻地搭上小腹,凑在耳边故意拉长语调,以轻柔的声音商量,“还是搭理搭理我吧……”

不行、不能吻他。

至少在新罗面前得坚定立场。

我只能抚摸他的脸颊表示安慰,“但我觉得痛……”。

为了表示遵从医嘱的决心,我问新罗要了一些家中常备的药物。除了消炎药、止痛片,因种植牙当天不能刷牙,新罗还给甚尔开了几瓶配套的含漱液。

到手后,甚尔拧开药瓶闻了一下。

味道想必不太美妙。

我听到他侧过脸低声骂了一句新罗。

下午三点离开诊所,离晚饭还有不短的时间。

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还是甚尔为了逃亡购置的便装,于是搂着我肩膀的男人念叨着:“还是买几件你喜欢的衣服吧”,将我带去附近的百货大楼购物。

“我觉得丝绸触感很不错,床单要不要顺便也换了……”

站在一楼指示板前观看店铺分布的甚尔如是呢喃。

池袋的夜晚不像京都山间那般清凉。

甚尔睡觉时便不太喜欢穿衣服。

陷进缎面的结实肌肉,光泽的浅灰和细腻的蜜色相互交映,这样鲜活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我对甚尔的提议表示了赞同。

过去,在禅院家生活用品由阿玲全权负责,用得多是些和家族格调相配的东西,这样在商场中边看边选还是头一回。

有甚尔大方地掏出钱包,对于金钱毫无概念,我不知不觉就买了许多——

漂亮的连衣裙,床上四件套、功能齐备的烤箱,还有身体护理品、小黑狗毛巾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购物热情稍稍减退,就拉着甚尔的手掌坐在走廊的沙发上,欣赏商场的特别活动。

恰逢百货大楼周年庆祝活动,除了全部商店买东西享有折扣之外,工作人员还在大厅正中拜访了一架“施坦威”钢琴供顾客使用。

“施坦威”,创立自1853年钢琴界的顶级品牌,无数演奏家的梦想之琴。哪怕再苛刻的人都会在它美丽的漆面上,看到自己陶醉笑容的倒影。

价格不菲的三角钢琴吸引了往来路人的注意,又有专业的音乐人捧场即兴演奏,尽管每人限时五分钟,弹奏位前不知不觉排起了长龙,音乐声一直不绝于耳。

最开始只是想专注侧耳倾听,想要欣赏音乐的魅力。可是听着听着不合时宜的竞争心却突然占据脑海——

好糟糕。

把完美的钢琴弹得那么普通……

如果是我的话,能结合弱音踏板与延音踏板,在德彪西《月光》弹出更轻巧的和弦,让音符像羽毛飘落于琴键。而那首李斯特《钟》的结尾,得用手臂带动手指,表现出辉煌的力量感。

说来奇怪,明明出生于悠久的咒术家族,比起所谓的高贵术式,好像钢琴更能激发我心底的欲|望。

而且婚礼前的那段日子里,日程被新娘修行、直哉的教育填得满满当当,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钢琴。

我也想要坐在那里。

想要音符在指尖再次跃动!

这种向往的心情,在看见穿着西装的早熟男孩在主办方的带领下分开人潮,端坐于钢琴前,准确地演奏出巴赫时达到了顶峰。

《巴赫的c小调第二号赋格,作品847》

严格遵守乐谱进行演奏,没有丝毫多余动作,精准得像是一台人形节拍器,剥离感情,将巴赫的节奏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是和我那天马行空演奏完全不同的类型。

喉咙一阵发干,懒散依靠在甚尔身上的脊背紧绷伸直。连搭在他胸膛上的手掌也在不经意间收拢,抓紧了甚尔的衣襟。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身旁的甚尔却突然站了起来。

“走吧,我们也去试试。”

他口中的建议让我心生动摇,视线在梦之琴和甚尔间来回逡巡,不安地询问说:

“但……我们不能引人注目吧?”

甚尔垂眸望着我,不以为然地咧开嘴角:

“无所谓,你身上的影子有干涉设备录像的功能。其余那种事情交给折原烦恼就好。”

“我觉得你弹得比他们都好,单单坐在这里当听众也太可惜了。”

“来吧。”

他笑着拉起我的手掌。

作者有话说:

婚后,他身上犬派的特质暴露明显。

第四十五章

◎掌声◎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甚尔走到了队尾。

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男能将巴赫赋格演绎到这种水平, 冲击性的现实令现场鸦雀无声,演奏结束足足五秒,掌声方才响起。

人潮一阵骚动, 有业界的演奏者指出男孩的身份。

“叫有马公生是吧?”

“今年国赛儿童组的冠军……虽然是演奏家的小孩,但这个实力也太吓人了,这就是天才么?”

愿意在施坦威前排队的, 多是对钢琴演奏抱有向往的人。如今, 这份热爱在所谓的“天赋”面前却露了怯。

若说男孩手下的是大师创造的美妙音乐, 乐章如溪流琼琼溪流,那自己弹奏的就是破碎的音符,砸在地上的断线珍珠。

——不想输给一个孩子。

珠玉在前,很多人都感到了犹豫。排成长龙的队伍正在解体, 由演奏者变为观众向两边散开。

走向钢琴的我便显得格格不入, 如同逆流而上的鲑鱼。

有马、有马。

单单重复着这个熟悉的姓氏, 往昔的回忆便不断从心底涌现:

“你知道么?我最近在听钢琴曲。”

“我最喜欢一位女钢琴家弹的《Liebesleid(爱之忧伤)》, 不过她结婚改姓‘有马’, 最近也不常外出表演了……”

……

“据说钢琴老师能赚很多钱。既然常子笨蛋都能顺利长大成人,没道理我不能养活自己……”

“小狗、小狗, 虽然还没有钢琴, 但你愿意听听我的歌么?”

原本只是贫穷女孩无奈地抱怨, 向小狗诉说不切实际的美梦。但过去因为有漆黑的咒灵依偎怀中,认真地竖起耳朵, 所以也在月夜下拥有了一片小小的舞台。

如今又有另一只小狗拉起我的手掌,带我走向人群中央。

“好了, 如果不弹的话、麻烦让开。”

“让我老婆试试如何?”

青年的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 畏惧于他惊人的体格, 行人第一时间向一旁躲闪。

等到因为“老婆”一词看向我时, 对方莫名其妙用上了敬语,主动退让更多位置。。

“要、要弹琴么?”

“您先请吧。”

对我而言旁人的反应毫不重要。

道路已经慢慢打开。现在我已经到了最适合演出的位置。

“好了,让我听听你的歌吧。”

甚尔停在舞台的阶梯前,轻巧地朝我挥动手掌作为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