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这时哪里顾得上猜测这位朝廷派来的兵部侍郎大人心中所想,沉吟了一阵,叹了口气道:“还能怎样,告诉诸军。守紧营盘。我想消息应该也快到了吧。”说着自己也不怎么相信地话,一半是在回答黄晓地问话。一半却是在安慰自己,但这心里却是觉得此次行事可能有些猛浪了,看来这退路得早日想好才是,要不然此次将北方的那位得罪了个透,以后可如何是好,别没屠了虎豹。却是一条巨龙放了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不担诸侯联军的两位统帅现在各怀心思,燕军大营之中,两位大燕节度使相对而坐,便这神色上可就比张修两人看上去轻松多了。
沈天云还是当年地老样子,只是神色之间少了一些当年的张狂无忌,多了些沉稳老练,还有摄人的威仪。
拓跋含威这个草原遗族却是长的清秀的很,身材修长。面皮白净,颌下一簇短须,双眼开合之间总有流光闪动,很有些成熟男人的味道,但沈天云却不为他地外表所惑,他可是知道,这位节度使大人在战场上发起疯来就连他也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在武艺上从小习武的拓跋含威更非自己所及,要不是当年跟随当今皇上的早,相信这位节度使大人的成就非是自己能够企及。
抛开这些题外话,两人笑着寒暄了两名,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年革兰南部草原联合朝廷大军进攻那时的北疆三州,两人那时都在长弃麾下共事,战场上打出来的是交情非比寻常,但沈天云及当今大燕皇上的心腹之人,当年是皇上陛下的贴身侍卫统领,这样地情分却不是后来投效的拓跋含威能比的了的,何况他这个节度使前面还有个代字,所以还是以沈天云为主,拓跋含威的神色之间虽然备显亲热,但当中还是恭谨的意思为多。
沈天云也不以为意,交情归交情,两人其实心下都明白的很,这个要是一入官场,大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已,能有多少知心好友?就是有心相交,这军法也是难容不是。
沈天云神色一正,“拓跋,这次你还是来早了一些,要是再晚上些时候,说不定这些狗娘养的就追上来了,到时你我合力,再来次大捷当不成问题,这时恐怕给这些兔崽子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过大流河半步了。”
拓跋含威对这位节度使大人的粗鲁不置可否,他知道对方根底,当年是烟云山悍匪出身,和现在的曲州节度使白狼那是结拜兄弟,在大燕军中那是出了名的粗俗悍狠,还过这两人的际遇却是好的出奇,当真羡煞旁人,在说话间要是不带上些骂娘的话就不舒服的人,于是不由一笑道:“他们不来,我们就打过去,八万大军?土鸡瓦狗罢了。”
沈天云哈哈一笑,站起身拍了拍拓跋含威的肩膀,“拓跋老弟,这慷慨豪迈不减当年啊。”说着拿起帅案之上的一个铁制的细口大壶,又变戏法似的在帅案底下掏出了两个大肚儿酒杯,把大壶的盖子拧开,立时整个帐篷弥漫了一股浓郁的酒香,沈天云笑着将酒杯斟满,向拓跋含威面前一推,“来吧老弟,喝上一口去去寒气,脱了你那身该死的盔甲,到了老哥我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他妈的军法处那帮孙子,天寒地冻的也不让人喝上一口,要不是我早有准备,早他娘的给憋死了,正好你来,咱们多年未见,来,陪老哥儿我喝上几杯,放心,就他娘的三杯,绝不多饮就是。“
拓跋含威见沈天云这时还象当年一样豪爽过人,丝毫没有跟自己摆架子的意思,他心中也是一暧,这多年之后,初见的一丝拘谨和隔膜立时被几句话扫了个一干二净,也不多话,站起身将身上的铠甲脱掉,抽动了下鼻子,哈哈笑道 :“行啊,草原上正经的烧刀子,可惜了。不能多喝。”
沈天云得意地一笑,“行了,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次事完了。到老哥儿那里盘桓几天,酒管够,现在大燕什么没有,南边的丝绸,陶瓷。北边的草原小妞。伊兰人地香料,别在我面前给我装穷。北定州比我这儿也差不到哪去,他娘的,我就不信你没带好东西过来,别藏着掖着的,一会儿回去叫人给我送来,要不然有你好看。”
拓跋含威这时只有苦笑而已。这人的匪性真是难改,见他一次就得出些血,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没变,也是一桩异事,“沈兄弟,你我多年不见,不谈别的。先干了这杯。”
“别给我来这套,恁地小气,还是兄弟不?”
“给,给,我给还不行吗,老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尽是跟我们这些下属过不去。”嘴上虽然不住地陪话,心下却是着实心疼自己那瓶雪里梅,那可是从南边过来的极品美酒,自己在路上也是在没有地时候偷着嘬上一口,怎么就忘了这位大人的脾气了呢,真真是倒霉的很。
这时又听沈天云说道:“这还差不多,什么下属不下属的,哥哥我知道,论起行军打仗来,你比我强,也就是哥哥运气好些,能到今天的地位可算是邀天之幸,论起才能来,兄弟比我强上不是一点半点,要不是哥哥跟随皇上的早,皇上念着哥哥这点忠心,凭我一个厮杀汉能到今天?”
“好了,还说这些,皇上临走之前吩咐了,要是诸侯大军来犯,能守则守,能战则战,当然不能跟这些狗贼客气了,最好是能将他们打痛了,让他们以后再不敢正视我大燕,看见我大燕地战旗就腿肚子发软,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付我以全权,所以,今天哥哥把话撩在这儿,这仗咱们得打他狗娘养的,这仗打完了,保管将你头上那什么他娘的代字去掉,再过上几年,老哥估计都得看你的眼色行事了。”沈天云一仰脖,将杯中之酒干掉,抹了抹嘴巴,又给两个杯子倒满,这才正色说道:“这仗我们赢定了,先不急着打他娘的,熬上几天,叫你手下的兄弟们也休息一下,过后有他们好瞧的。”
拓跋含威见沈天云这时意态豪雄,心中也不禁暗自心折,且对方对自己也算是推心置腹,一举杯道:“好,兄弟全听老哥的吩咐,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好,只要我兄弟齐心,这功劳是少不了地了,来,干。”
连干两杯,离三杯之数还剩一杯,两都是陈年酒鬼,这最后一杯怎也不舍得一口喝了,于是都小口泯着,又闲谈了些时候,拓跋含威见时候不早,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等待是如此漫长,尤其是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里,不管是诸侯联军还是燕都在等待,双方统帅都在等待自己盼望已久的机会,沈天云这时还不知道天安几乎发生叛乱,他要是知道自己的敌人在等这样的机会,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抢先发动攻击,而张修也不知道这时天安叛乱已经被快速平息,要是他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尽早撤军,这场战事在开的始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双方统帅的控制,决定胜负的关键不在于双方的军士,而在于战场之外千里之遥的大燕国都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