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唐娴追问。
云停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翻上马背,双腿一夹,片刻之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娴转而询问哑巴:“他去哪儿?”
哑巴指了指河水对岸。
对岸是葱郁的树林,寂静无声,远远看去,除了影影绰绰的树影,就是深处黑洞洞的丛林。
“去那儿做什么?”
哑巴仿佛真的不会说话,比划着唐娴看不懂的手势,结束了这段单方面的对话。
唐娴茫然,想让云袅去询问,头一低,对上了她圆溜溜的双眼。
云袅赶忙坐好,乖巧道:“我不去玩水了,我都瞧见了,要不是抱住了我哥,你就摔下去了。水边太危险,我不过去了。”
与云停对峙,唐娴能理直气壮,现在他不在跟前,从云袅眼中听见方才的事,唐娴却红了脸。
不知怎的,她又一次记起烟霞嘲笑她的话。
“儿孙一堆,却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
唐娴想,等再见到那个口无遮拦的烟霞,她就能有资格谈论这事了。
是没尝过,但是抱过男人的腰了,很瘦,往前一扑很容易环抱住。也很紧实有力,她整个撞了上去,对方纹丝不动。
……
不知过了多久,哑巴等人突然惊起,警惕地将唐娴与云袅护在身后,然后备上弓箭望着河对面。
唐娴迷惘地跟着看去,没听见声音,只望见河对岸的树林中惊鸟阵阵飞扑,隐隐有烟尘飞扬。
“那边……有人?”
哑巴没说话,直到看见一缕青烟升直空中,才放松警惕,重新坐了下来。
河对岸,云停抖了抖剑,剑上血水溅开,有一滴落在他被斩断的袖口上。
他浓眉紧蹙,盯着那处,眼眸深沉,半晌没有移开。
侍卫检查过地上的尸体,道:“公子,与前几日一样,口中藏有封喉毒药,身上没有信物,不知是何人派来跟踪的。”
云停点头,“等。”
对方紧追不舍,他越是有发现藏宝洞的迹象,对方出手就会越频繁,迟早会露出真面目的。
跟踪的人解决了,该回去了。侍卫牵来马匹,而云停透过树林望向河对面,久久没动弹。
“公子?”侍卫奇怪。
“无事。”云停上马,带人回去。
寻到哑巴等人,刚下马,唐娴就向他迎来。
云停呼吸骤然一停,下一刻快速转急,脑子里全是前不久在岩石上被抱住的感觉。
她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自己胸膛上,严丝合缝。
姑娘家与男人是不同的,身躯柔软,撞入怀中,轻易就擦出了火花。
他的手差点就抬了起来,想覆上她后腰,抓紧,用力揉动,让她完全嵌合进身体里。
“你想我喜欢你啊?”她这样问。
……
云停闭了闭眼,睁开后,唐娴已至跟前,神色焦急,好似等了许久,要扑入他怀中一样。
“不准碰我。”他沉声命令。
不能再那样亲密触碰。
唐娴愣住,下一瞬,血气直涌到头顶,脸色涨红,几乎要滴出血来,连耳尖与脖子都红透了。
她咬住下唇,恨恨瞪着云停,忍了又忍,最终将那口气咽了下去。
而后脚步一错,面朝向他身后的一个侍卫,声音响亮,关切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我好担心的!”
第30章 晨露
唐娴才不惯云停的臭脾气, 若不是没有他的准许,侍卫不会松口,她都不想理云停。
瞧人去而复返,她猜该是发现了追踪过来的人, 心中担忧, 想去过问一下, 哪知云停开口就是那种话。
这样气人,唐娴干脆把要对他说的话, 朝着侍卫说出。
这回谁也没说云停自作多情,但唐娴的言行, 很明确地再次这样影射他。
云停猛转头。
无辜的侍卫被他二人吓了一跳, 惊悚退后,连连摆手, “我与姑娘并无来往,姑娘慎言!”
唐娴微笑:“你年岁几何?不到十九吧?我一看见你就想起我弟弟,他也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唐娴摆出长姐的姿态, 对侍卫极尽亲和。
不是顾忌着太不给云停面子,他会拿侍卫出气, 她还想顺着云停那句“不准碰我”, 去拍拍侍卫的肩膀。
年轻的侍卫遭受无妄之灾,看看云停的脸色, 再瞧瞧浅笑的唐娴,实在找不到人求助, 干脆装作石头人,一动不动, 对眼前事不闻不问。
云停目光犹若刀锋,“庄诗意, 你哪来的弟弟?”
唐娴惊悟,想起自己明面上还是个失忆的姑娘。
堂而皇之这样,确实太不把云停放在眼中了,于是敷衍补救:“我是说假若我有弟弟,他就该是这样的。”
她再与侍卫道:“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我就该有个弟弟,这样吧,你若是不嫌弃,以后咱们就姐弟相称,可以吗?”
侍卫眼珠子左右转动,把周围人看了个遍,再次确定没人能解救他,心一沉,连眼睛都闭上了。
云停冷冷道:“他看着可比你年长。”
“是吗?那我唤他一声兄长也是可以的,我该有个兄长的。”唐娴不服输地接道。
“好……”云停厉声问侍卫,“林别述,你今年几岁?”
林别述睁开眼,眼神漂浮在几人头顶,声若惊雷,震响在众人耳中:“回公子,属下今年八十又二!”
唐娴:“……”
林别述使劲掐自己的脸,“脸嫩,看着年轻。”
云停满意了,冲唐娴挑眉。
唐娴对着这主仆俩欲言又止。
该怎么说呢?做属下的也不容易,为了主子的面子,敢于睁着眼诋毁自己。
唐娴不忍心再迫害侍卫,道:“那便罢了。”
她再面向云停,“我想问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多久到褚阳山,后面计划如何,想来你是不会告诉我的了。”
平静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到马车旁,扶着车厢门,独自上了马车。
背影绝决,带着难言的落寞。
云停望着她的身影入了车厢,看向侍卫。林别述精神一凛,赶紧收起张望的目光。
“你去……”云停皱着眉,话音缓慢,顿了一下,朝着车厢示意,“她想知道什么就告诉她什么……”
“大哥!”说着,云袅跑了过来,抓着他的割断的袖口仰脸问,“你是不是惹毛毛生气啦?”
云停将袖口扯回,赶走侍卫,答非所问:“休息够了就启程。”
云袅再问,被他拎上了马背。
马儿继续前进,这回云停带着云袅,回头看了眼与马车并行的林别述,他低头问云袅:“怎么就不能是庄毛毛惹我生气了?”
“毛毛性情好,才不会惹人生气呢。大哥你老是欺负人,一定是你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