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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50)

秦礼言垂头丧气地回去,盯着长度只剩下四米多一点的宣纸发呆。“还要装裱,这长度哪里够?还没赚到钱,难道要先赔上几百块?”哀叹一声。

抬眼瞧瞧快四点半了,也没心思吃饭,揣了钱,先上文具店转了一大圈,拣中等货色买了一张,高档的将近一千,看着就胆寒。

出来之后,四点五十,忍着心痛坐出租去饭店。

把宣纸放在钢琴上,开着琴盖,爱搭不理。

客人渐渐增多,事物香味四处弥漫,激烈地撞击着秦礼言脆弱的饥饿神经,闻得到,看得见,可就是吃不着。

餐厅经理走来,板着脸说反话:“今天不弹国歌了?要不然换成国际歌吧。”

秦礼言饿火攻心,没什么他不敢的,都不翻琴谱,一下手就是国际歌的前奏,经理大惊,急忙抓住他的手,“小祖宗,你行行好吧!”

秦礼言皮笑肉不笑,“经理您真是慧眼识英才,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具有国际人道主义精神的人。”

经理冷冰冰地开口:“你最好老实点,我管不了你,有人能治你。总经理是个宽宏的人,可你要想把他当软柿子捏就错了主意。”

哈!他宽宏?他是软柿子?你见过他血管里流的液体是什么颜色吗?

心里虽这么想,但秦礼言确实老实了。

熬了四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吃福利,秦礼言一点就是两份牛排,三分钟不到就吞掉一份,饥饿顿减,慢条斯理地切另一块,蘸酱汁,入口咀嚼。越吃越慢,越吃越慢,最后只剩一厘米见方时,干脆放下不吃了,皱着眉频频向门口张望,半分钟后,改成直勾勾地瞪着。

一名服务员碰碰他,“还吃吗?餐厅要整理了。”

秦礼言赶紧叉起肉丁,“还吃!还吃!……呃……”低下头,闷声闷气地问:“今天……你们总经理……休息?”问完就后悔了:他休不休息关我什么事?

“后天就黄金周了,总经理怎么可能休息?吃完了吧,我收餐具了,你快走吧,桌子也要整理。”

秦礼言被赶了出来,握着纸筒站在饭店门口,夜风一吹,纸张哗啦哗啦响,秦礼言举头望了望方铮驰办公室的窗户,灯亮着。

秦礼言看了会儿车流,跳上花台再跳下来,随手拨弄宣纸,哗啦声更响,又嫌吵得慌。“没打扫书房,道个歉就走。”嘴上这么说,内心底层却在激烈反驳:早晨见到他开车回家怎么不道歉?秦礼言强按念头,无视内心真实想法,趁还没后悔,一鼓作气上楼站在办公室门口。

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进来,门没锁。”

秦礼言微微一笑,紧跟着就后悔了,转身跑到电梯门口,死按“下箭头”,电梯居然还停在十六楼。

办公室门“呼啦”被打开,“秦礼言?”声音很惊讶。

“秦礼言。”声音很愉悦。

秦礼言一僵,头都没回,抬腿往楼梯跑。“秦礼言,”声音很柔和,“过来。”

秦礼言打开楼梯间大门。方铮驰笑着说:“好了好了!过来!”

秦礼言窘迫地转身,尴尬地笑,“我其实没什么事,没帮你打扫书房,对不起!你要是忙,我就不打搅了。”

“过来。”方铮驰笑着招招手,“我今天不想找大道理。”

“时间不早了,”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秦礼言折回去跑了两步,“你忙你的,你忙你的。”

方铮驰不认同地摇头,紧赶几步,一伸手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进来喝杯茶。”

秦礼言双脚腾空,手足无措,惊慌地叫:“你放手!你放手!宿舍要锁门了。”

“那就跟我一起回家。”方铮驰笑眯眯地把他抱进办公室,“你今天表现不错,我心情很好。”

“你下午还说我态度敷衍,现在又变成表现好了?你放手!”秦礼言剧烈挣扎。

方铮驰把他放到沙发上,“我没说打扫书房的事。”伸手拍拍秦礼言的脑袋,微笑着靠过去,“我再过一个小时就下班了,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秦礼言站起来就往外走,“回什么家?哪来的家?我事情多着呢。”

方铮驰一把抱住他,笑着说:“刚夸你,又故态重萌了。”

“放手放手!你压着我的纸了。”秦礼言狠狠抠着方铮驰的手指扳开。

“宣纸?画画还是写字?”

秦礼言用藐视的眼光把方铮驰全身上下扫了一圈,开始卖弄:“这是生宣,画画的,写字和工笔画得用熟宣。”

方铮驰失笑,“你还会画画?”

秦礼言生气,“别瞧不起人!本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信,我相信你精通诗词歌赋。”方铮驰拉着他的手,按到沙发上,“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就是说你不相信我会琴棋书画!秦礼言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计较,“白开水。咖啡因喝多了我睡不着。”

方铮驰把水放在茶几上,坐到旁边,问:“给谁画的?”

秦礼言哈哈一笑,“一家纺织品物流公司。他们要指点江山,规划祖国未来的美好蓝图,叫我画一幅高山大川图挂在大厅里,他们老总要是往画跟前一站,非得像国家主席等着接见外宾不可。”

“这话说得真损。”方铮驰也笑,“怎么把纸带到饭店来了,不怕扯坏了?”

“唉!别提了!他们提供的宣纸被我划破了,自己买了一张。四米的画啊,想想我就胆战心惊。”

“四米?”方铮驰惊讶,然后笑眯眯地想:还没开工,先毁了一张纸,前景大为光明!“我猜这张纸可能也是命运多舛。”

秦礼言怒瞪,“你说什么呢?少触我霉头,一张好几百,要不是地面凹凸不平,我至于没赚钱先赔钱吗?”

方铮驰笑着搂住他的腰,“我不明白画画跟地面有什么关系,”嘴唇贴上他的脸颊,轻轻地嘟囔:“你今天表现真的非常好。”

秦礼言想起下午的事,叹了口气,“唉!找不到长桌子,只好趴在地上画。”

方铮驰亲了一下,秦礼言立刻脸通红,嘴角开合,想发怒又找不着名目,方铮驰微笑着拉开距离,眯着眼睛看他的侧脸,“呃……饭店倒是有张闲置的长会议桌,多年不用,一直放在储藏室。”

秦礼言眼睛一亮,朝前靠靠,抓着方铮驰的手,“借我用用,先谢谢了!”

“可以……”

这两个字音拉得老长,秦礼言条件反射,一听这话头就知道没好事,“行了,不借拉倒,我没空跟你谈条件。”

方铮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饭店没地方放桌子,储藏室太拥挤,你不能待在那里。嗯……这样好了,我明天叫人把桌子搬回家,放在空房间里,你就在那里画。”

秦礼言激动万分,一迭连声地说:“谢谢谢谢……”

方铮驰笑着抱住秦礼言的肩膀,猝不及防吻上他的嘴唇,压在沙发上细细亲吻,秦礼言愣了两秒,大怒,抬脚就踹,可惜距离太近,长兵器不讨巧,得改成短兵器,秦礼言磨牙要咬他舌头,怎奈一松牙关人家就进去了,一番探吻之后,软了,想不起来要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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