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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66)

“这是繁体字,我不认识很正常。帮帮我好不好?”

“呃……好……那字怎么写?”

“一个草字头……”停了很长时间,方铮驰低沉地微笑,“我描述不出来。”

秦礼言心情矛盾,“要不然……要不然你换一本吧。”

等了很久,对面只传来平缓的呼吸声,秦礼言不知道该不该先挂断,终于,方铮驰幽幽叹气,“……好……我去翻翻字典,要是我能找到字典的话。”然后又只剩下不急不徐的呼吸声了。

“我……”秦礼言差点冲口说:我一会儿回去告诉你。

但是——

在最后一秒,理智突然举起了大砍刀,活生生把这句话的脖子砍断了。

对面轻轻“嗯”了一声,秦礼言良心开始不安,“我……我……”

“弹琴吧……嗯……我办公室里有件外套,晚上凉,穿着它回去。”

“……好……”

挂了电话之后,秦礼言无意识地翻着琴谱发呆,眉毛纠结一处,盯着琴键好几分钟不眨眼。头脑里不停地思索:他今天怎么了?难道是我白天做得太过分了?

电话另一端的方先生呢?

他正躺在秦礼言的靠床上,盖着小薄被,旁边是中泡法七十度温水的碧螺春,可能还加了毛尖。手捧《镜花良夜》,短短十几分钟已经看了半本了。微笑着评论:“这也能称得上黄书?”

他不是说不认识字吗?您一定要记住一个宗旨——方先生的话没一句能信的!!!

秦礼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四个小时的,没吃福利,犹豫了十几分钟,还是去了趟方铮驰的办公室,穿着他的西装外套回宿舍。

第二天去听了节课,跟李群借电脑打旅游文章,李群问:“你那台高配置苹果笔记本呢?”

秦礼言扯谎:“坏了,黑眼镜正帮我修着。”

“那你忙着,我去交文章。”

秦礼言传完文章,吃过午饭,到图书馆泡了一下午。

傍晚去饭店。看见方鑫从大厅出来,秦礼言奇怪,问:“你的工作这么快就完成了?”

方鑫斜了他一眼,脸拉得老长,擦身而过。

秦礼言突然笑了起来,“趁着你四叔这几天放假,你赶紧偷懒吧。”

这噩梦急忙谗笑着折回来,“秦先生,您不会告诉他吧。”

“我犯不着告诉他!”噩梦刚笑出两颗大门牙,秦礼言接着说:“其他人告不告诉我就不能保证了。”

方鑫惊恐,眼睛瞪得像铜铃。

秦礼言心说:未成年人啊!就是毛躁!一个板栗敲在他头上,“你干吗这么怕他?你就是不洗碗他能把你吃了?”

方鑫不甘示弱,踢了他一脚,“你全说些废话,要是没把柄抓在他手上,我能这么听话?”

“哦?什么把柄?”

“就是……”噩梦猛然警醒过来,恶狠狠啐了一口,“你什么居心?”

“不说拉倒,我不稀罕。”转身朝西餐厅走去。

方鑫在他身后小声嘀咕:“管好你自己吧,你见到我四叔不也像见到猫一样吗?”

方鑫往门口蹭了几步,想想,还是拐了个弯进了厨房。

秦礼言又熬了四个小时,点了份一百多块钱的蜗牛,拿刀叉挨个戳一下,吃了几口,没心情,朝门口看了两眼,没一会儿又暗骂自己:“神经!人家正在放假,这时候还指不定在哪儿鬼混呢。”刚骂完,突然回过味来,“他鬼不鬼混关我什么事?”狠狠叉起蜗牛塞进嘴里,没嚼几下就咽进了肚子。

站在饭店门口吹了十几分钟夜风,低落地坐车回学校。

这时候方先生在干吗?很显然,秦礼言猜对了,人家正在——鬼混!

方铮驰伙同闵榛坐在光线昏暗暧昧的酒吧里,一人端一杯红酒,前面茶几上放着四五只空杯子。

方铮驰笑问:“刚才那个是你的新……”

“不是!”闵榛打断他,“别提他,我倒胃口。”

“我的话你一点都没听进去。”方铮驰放下杯子,“你如果不想游戏人间,最好别在这种地方寻找伴侣。”

闵榛闭着眼睛叹气:“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的。”又睁开眼,“秦礼言呢?你今天怎么没带他出来?”

“他啊……”方铮驰微笑,“正在彷徨。我认为我不该推波助澜,而是给他优沃的时间和空间认清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当然,为免他误入歧途,偶尔还是要给点导向性提示的。”

“行了行了吧,你快拉倒吧!别跟我玩文字游戏。”闵榛连连摆手,“真期待他什么时候也能让你方寸大乱。”

“方寸大乱目前还没有。”方铮驰歪在沙发上,“小乱倒是从来就没断过。”

“恋爱啊……”闵榛一副哲学家的表情,“深入其中方能解其中滋味!”

方铮驰哈哈一笑,举杯与他碰了碰,“好了好了。我恋爱经验有限,没法跟你探讨这么深奥的情感问题。我们还是来谈谈庸俗的交易问题吧。”

闵榛坐直身子问:“你在城区的五十几套公寓要不要我帮忙尽快脱手?”

“好。囤了半年多了也该出售了。”方铮驰顿了顿,“我们大学旁边的那套留下来。……总往郊区跑挺累的。”

闵榛盯着他,很久都没说话,钟声敲了九下,闵榛回过神来,幽幽地问:“是不是一旦谈起恋爱,满脑子都是他?做什么事情都会不自觉地联系到他身上?”

方铮驰笑眯眯地看着他,先点了点头,然后慢悠悠地开口:“九点了,我现在就想着他偷瞟着菜单,专点昂贵菜肴的表情。”

闵榛调过脸去,深嗅弥漫着脂粉味的空气,总结——千万别跟谈恋爱的男人谈论严肃的事业!特别是他的恋爱对象不在身边的时候。

闵榛总结的是真理吗?也许吧。

但是——

对我们的方先生完全不适用。

我们的方先生向来主张——生活要靠自己创造情趣!没有温饱,情趣就会根基不稳,生活如何完美得起来?他这么有见地的人能让自己生活在温饱线下?况且,在不久的将来,方先生认为自己将承担着更加繁重的生活负担。作为一个体贴的丈夫,即使不能使得家庭大富大贵,至少也得保证有瓦遮头三餐不愁。

所以方先生说:“我们不能拖累政府,不能戳破经济泡沫,不能大量抛售商品房造成物价下滑,既然这样,那么每平方不得底于一万五。”

也不想想,他是通过那些闲杂人等,内部价八千多一平方买的。

各位是不是失望之极?

哈哈……娱乐嘛……

42

第二天,秦礼言一大早起来,逃了课站在校门口公交站台上,远远看见张程从教工宿舍区出来,秦礼言下意识地躲到站牌后面,可惜——晚了。

黑眼镜阴阳怪气地喊:“小言……”那个“言”字被拉拉扯扯拖到半天云里,恨不得绕着地球转几圈,打个中国结再送到秦礼言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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