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静了一下,轻轻地问:“关于教授的事?”
孙籍阅刚想说“是”,转念一想,不能这么直接,得绕弯子,还没来得及绕,对面许漠说:“等一下,有人敲门。”
门响,有人笑着说:“许处长,打扰你们亲热了?”突然提高声音,“弟妹啊,把许处长借我们一晚上呗,决不让他干坏事,我帮你监督。”顿了顿,“走吧走吧,就等你了。”
这情况,孙籍阅还能说什么?听到关门声之后,落寞地说:“大师兄,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吧。”
很久没有声音,只能听见轻柔的呼吸,“好。”
两天后,孙籍阅开学了。进了院长办公室,唐远不在,就一个女生在整理文件。
孙籍阅刚想离开,女生喊:“孙籍阅,过来帮忙!”
你是谁啊!心里腹诽,脸上笑着跑过去,“你认识我?”
“不认识。”
孙籍阅见怪不怪了,“帮什么?”
女生指着大书架,“清空。”
孙籍阅只好爬上人字梯往下搬书。
不一会儿,“砰”,门外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声惨叫,俩人吓得面面相觑。
开门出去,孙籍阅立刻笑了,只见前几天那个年轻人正四肢着地跟个青蛙似的趴在地上,楼道里全是散纸,还有两张像翩翩粉蝶一样在空中展翅舞动。
女生捡了两张扫了扫他的脸,笑问:“焦睿,这礼数是不是大了点?”
焦睿哭丧着脸揉膝盖,“师姐,帮个忙……”
女生断然站起来,“我正打算找你帮忙!”转身往回走,孙籍阅悄悄往办公室挪,快躲进去了,就听一声断喝:“孙籍阅!过来帮忙!”
得!就我是软柿子!孙籍阅跑过去扶起他,焦睿坐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揉膝盖,指使,“把文件全捡起来,按页码整理好。”
孙籍阅敢怒不敢言,蹲在地上一张张地捡。
电梯“叮”一声脆响,一人走出来,皱眉问:“这是怎么了?”
焦睿一骨碌爬起来,“老师,孙籍阅把材料撒了一地。”
孙籍阅这个气啊!狠狠一甩头,陡然看见唐远,赶紧站起来。
唐远扫了他一眼,进办公室,边走边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气得孙籍阅把手里的资料又扬了出去。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明显感觉脸上不烫了才进门。
唐远招手,“立存跟我说过了……”
孙籍阅就听见了“立存”两个字,后面的一概充耳不闻。心里把唐立存骂了个底朝天。
“喂!孙籍阅!”
孙籍阅回神,傻乎乎地问:“什么?”
唐远怒极反笑,“没事了。”往椅子一靠,自言自语:“立存……唉……”
接了个电话,唐远走了。女生说:“孙籍阅,你小子运气真不错,去年我们忙了一年的课题,好不容易获奖了,你一点儿贡献没有,享受成果的时候你闻着味儿就来了。走吧,晚上吃顿好的!”
孙籍阅不想领情,“大师姐……”
焦睿一个箭步冲上来,捂住他的嘴,悄悄咬耳朵,“跟她对着干有你受的!”
孙籍阅慌忙闭嘴。
女生搬文件出去的时候,孙籍阅靠过去问:“她是谁?”
“石兰欣,博三,掌管着生杀大权,我们俩的论文全都从她手里过。”孙籍阅噤若寒蝉。
傍晚,许漠打来电话,“小阅,我回来了。”
孙籍阅笑着说:“我明天请你吃饭吧。”
“好。”
旁边,焦睿喊:“孙籍阅,走了。”
许漠轻轻地问:“你同学?”
“嗯,今天聚餐。”
“去吧去吧。”
四人进了一家豪华酒楼,哗哗啦啦点了一堆菜,等菜上桌,那师徒三人闲话家常,孙籍阅一个外人根本插不上嘴。
没一会儿,门外一阵喧哗,大厅里食客齐刷刷地扭头看去,二十多个衣着光鲜气度卓越的人互相寒暄着走了进来。
孙籍阅一眼看见了许漠,他正侧耳倾听旁边一个年轻人说话,点了一下头,抬起眼,不经意间看见了孙籍阅,停下脚步,跟两旁耳语几句,大步走过来。
许漠拍拍他的脸,“在这里聚餐?”
“你们也聚餐?”
许漠点头,“忙了两个月,可以轻松一下了。过几天,单位组织旅游,你有空吗?”
孙籍阅为难。
许漠直接下死手,“我缺个鞍前马后端茶倒水的。”
孙籍阅及其上道地想到了拍马屁。头点了一半,许漠拍拍他的脖子,“考虑考虑再回答我。”
正好有人喊许漠,“许处长,走了。”
许漠对孙籍阅微微一笑,上楼去。
孙籍阅回座位,唐远不在,问石兰欣,“院长呢?”
石兰欣努努嘴,“跟你一样,碰到熟人了。”
孙籍阅启眼看去,唐远正跟梁副厅长热络地寒暄。
等菜上齐了,师徒四人开怀畅饮,唐远明显酒量不济,三两杯下肚,开始左右摇晃。两个大弟子赶紧劝,“身体要紧,浅尝辄止。”
唐远笑眯眯地点头,看看孙籍阅,“咕嘟”又灌了一杯。
看见我想起我妈了!孙籍阅断定!
果然,唐远盯着孙籍阅的眼睛,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立存说得对……你就是未了的心愿。”
这地方可不能再呆了!一会儿还指不定醉成什么样呢!孙籍阅站起来找借口:“我去洗手间。”没等人搭腔,匆匆跑上楼。
洗了把脸,磨磨蹭蹭地出来,路过一个包厢,透过门上的长条玻璃,孙籍阅一眼看见许漠,他垂着眼睑靠在椅子里,左手夹着一支烟,旁边不知说了什么,他轻轻颔首,微微起身,对着烟灰缸弹弹香烟,侧头说话,眼神一扫而过,看见孙籍阅,停住,掐灭香烟走了出来。
孙籍阅笑嘻嘻地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大师兄,真没看出来,你还抽烟啊!”
许漠二话不说,伸出双手从他腋下穿过,抚着后脑勺贴到自己脖子边,低低地问:“闻到什么了?”
孙籍阅彻底傻了,头脑一阵眩晕,张着嘴半天合不上,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天花板。
许漠胸腔震颤,笑得哑哑的,嘴唇沿着腮骨一路滑到耳边,吮着耳垂轻轻地问:“闻到什么了?”
孙籍阅一把推开,斜着眼睛一声嗤笑,“酒!酒味!你喝醉了!发什么酒疯!”
许漠微微弯腰,盯着他的眼睛,“喝了酒不能开车,你送我回去吧。”
孙籍阅指指包厢,咬牙切齿,“那么多人谁不能送你?”
“可他们谁也不能照顾我……”
“我也不能!”
“是吗?”许漠直起腰,摸摸脖子,“太遗憾了!”
孙籍阅猛然想起要巴结他,摆摆手,一脸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转身要下楼,许漠一把抓住他的手,把车钥匙塞了过去,“我知道你会开车。”
孙籍阅把钥匙揣进口袋里,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一路上不停地嘀咕:装什么疯卖什么傻!你们都是一路货色,当我好欺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