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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罗(15)

作者: 扑满/落花满架 阅读记录

他“哦”了一声,缩回了手,忽然问我:“陆巡?”

“嗯?”

“明明你脾气跟我一样那么糟……怎么这段时间对我那么好?”

我有些不自在:“不好么?或者你想找打?”

他笑了,伸出胳臂一把勒住我脖子:“或者你真有那么喜欢我?”

“滚。”我送他一个字,然后直起身来关掉音响。他的话让我有点烦躁。的确,我对他是不错,前所未有的不错,不过……总觉得一切如此的不真实。

他把啤酒都送进肚子后站起身来,还是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先睡了。”

我一边应着,一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一个很无稽的问题:要是哪天不能在一起了,我会怎么样?

甩了甩头,我把这个奇怪的问题放飞走。

接下去是我的家庭日,晚上喝茶时,老爹忽然说道:“听说你最近收心了不少?那些狐朋狗友也少来往了么。”我的心跳慢了一拍,只能含糊应着:事实是,我最近比较喜欢跟钟启越滚在床上。

老爹并不明白这点,只是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总算有点成年人的样子了。”老娘在一边同时微笑。

我含糊地低下头喝茶,一阵心虚:要是他们知道我在干什么,一定会疯掉的……

老娘接下去说道:“对了,你也大了,也该有些正经的朋友了,要是看中哪家的闺秀,也该定定性谈个恋爱了。人家说成家立业,成了家方能立业,你不喜欢你父亲的事业,我们也不逼你,不过总也不能这么晃荡吧。”

我尴尬一笑:“再说吧。”

一个重要的问题浮到我的面前,早些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我跟钟启越……该怎么办?

那天晚上照例与钟启越一起度过,他正好看到某个电视台正在放春天的H市有名的桃花,忽然一把拽住我:“喂,什么时候一起去看桃花吧。”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突然发现这人骨子里还真是个孩子,看着电视里那些灿烂的桃花和往来的人流,我含糊说道:“好啊。”

他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心满意足地转过去继续看。电视机的冷冷光辉剪影出他的背影,我摸了摸他的头发,换来他转过头很高兴的笑容。

我很惶恐,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我真爱这个人,不过……怎么办?

以前再玩再闹,都与面前的这个人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我该拿他怎么办?

那天他睡得比我早,我在阳台上抽烟。这是我们两个在一起之后我抽的第一根烟。Free的烟味很淡,我居然被呛了一下,真是丢脸。捂住嘴我看了看身后,床上那个人翻了个身后就没动静了。

十楼的风很烈,我点了两次没着,好不容易点着后烟的红色光芒很快就燃烧着一路奔向尽头,我只抽了一口后就瞪着那点火星发呆。烟蒂很快炙了我的手,我一痛,手一松,香烟和打火机一起堕向一楼的地方,什么都看不到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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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歌曲名:”Your name”.出自Tricky于2001年推出的《吹回》专辑。歌手为Ambersunshower。

20

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爬起来靠着我的背:“你干嘛呢?烟瘾犯了?”

我没声响,忽然就不想说话。

他抵了抵我的腰侧:“怎么了?”

我勉强回了句话:“是啊。你先去睡吧。”

他抓过我之前扔在窗台上的香烟盒:“烟有那么好抽么?”

我真的不想讲话。

他停了半晌,估计有点生气了:“干嘛阴阳怪气。”

“没事,你先睡去吧。”我有心理准备他又跟我吵。

结果没有,我可以感觉他抵着我的身体有点僵硬,可是他没发火,只是闷闷说了声:“随你。”回到床上睡去了。躺上去那声音很大,他在生气。

我转过身时,就看到他背对我僵硬地躺着。

忽然想到有一天有个原本应该是很骄傲的人对我说的话:“有时候真没办法,天底下总有个人你会不自觉地去包容。那是你的劫数。”

他是我的劫数?或者我是他的劫数?

我的心软了,自觉自己实在有些无聊,趿着拖鞋爬回床上,我轻轻拍拍他的背:“怎么了?发脾气了?”

他没吭声。

我抱住了他。

他开始没动,后来手指搭在我的手背上,安抚似的摸了摸。

我笑了。

时间平淡无奇地滑过。我惊奇地发现原来和情人相处,性能力的高低居然并不是两人在一起唯一的事件。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们彼此容忍,不过即使如此,感觉也挺好。

那天看佛经一些译本,我看到传说中那个法力神通但丑陋又执拗的阿修罗,忽然觉得那个好战的脾气与身边人倒有些相似。笑着把那些故事说给他听,再度换来他的拳头,果然屡试不爽。

临近过年,一切都忙碌起来。我奉母命搬回家里去住。钟启越虽然并不乐意,不过也不得不遵照中国人的传统打道回府,只是每夜偷偷打电话告诉我,他很想钉他老爸的稻草人。我忍笑,只能劝他“忍字头上一把刀”。

家里早早贴上了春联,H市的冬天总是阴阴的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似的。自从老娘有意无意地提醒我“你快要23岁喽”之后,我发现家里的女宾多了不少,暗觉不妙。

每次某某伯父家的千金来访,也不知道我家两位大家长安了什么心,总要我牺牲色相来陪伴小姐们说话,虽然面目可喜不过言语乏味,即使如此父母脸上总是一脸笑容。我瞅着情况不对,在第四位某某“妹妹”拜访之前先对父母做了一番夜谈。

开场是第三位方家世伯的千金离开后的晚上,我趁那两位都还在的时候开宗明义:“这段时间怎么那么多人来啊。”

老爹冲我打哈哈:“是啊。”

“干嘛?相亲啊?”我直接打破他希望粉饰太平的心愿。

老爹冲我老娘使了个眼色,由她接过武器,我老娘慈祥微笑:“你说什么呢,只不过是大家认识认识交个朋友,说什么相亲不相亲的。”

“妈,你们别把我当猴耍,我哪里看起来比较傻?”老娘接下去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于是乎老爹一正脸色:“就算让你相亲又怎么样?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哀叫:“现代人三四十岁结婚不算晚,我哪里缺胳臂少腿了要你们这么操心?”

“你以为我们愿意操心啊?还不是你这小子不洁身自好!”老爹居然发起脾气来,“你知不知道你玩得出了格,上回还有人在我边上嚼耳朵根子,说你跟钟启越的关系不同寻常!”

我愣住了,看着老爹赤红的脸。

老娘立刻安抚:“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陆巡的脾气,怎么可能呢?拿这些有的没有的来说,也不怕孩子笑话。阿巡,你爸爸性子是急了点,不过全是为了你好,你也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