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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劈棺(34)+番外

聂十三重重哼了一声。

贺敏之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是淑华夫人和魏兰亭?”

“正是。”

贺敏之看着他有些妖邪的狭长眼眸,冷冷道:“胡说!”

“眼下淑华夫人忙着抚养小皇子,魏尚书忙着兵部的正事,冯栖梧死都死了两年了,又不是淑华夫人的亲兄弟,魏大人的亲儿子,谁有空来替他暗杀朝廷大臣?”

“我劝你还是说实话的好。”

苏缺哈哈一笑:“贺大人果然厉害。不过大人身为刑官,自不能私刑逼供,在下只是带刀夜闯,并未伤人,到了大理寺,最多也就关个一年半载的,我不告诉你,你又能如何?”

贺敏之淡淡道:“苏公子此言差矣。大理寺虽是铁碗硬饭执法如山,却也有个拜过老祖宗的办法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人。”

聂十三一点即透,星目微冷,故意问道:“什么办法?”

“私下动手,干净利落,管用见效,一了百了,省事省力省牢饭。”挑起春水般多情的眼:“十三,杀了这位苏公子罢。”

看到聂十三丝毫不带感情的眼眸,苏缺立刻开口:“太子傅少阳。”

又补充道:“太子交代,贺大人如果插手此事,就杀,如果乖乖呆在靖丰,蝶楼也就不用接这笔生意。”

叹口气,神情有几分戏谑:“本想着大人去临州时,身边定有大批随扈,不便下手,所以选在今晚行刺,纵有个聂十三,我也有同伴可以缠着,却不想二位竟睡在一张床上……若早知有聂十三贴身保护大人,我怎敢过来自讨没趣?”

“一张床”和“贴身”咬得格外清晰。

贺敏之不禁有些羞怒,略一沉吟,却笑道:“蝶楼杀手不过如此。”

攸关蝶楼口碑声誉,苏缺忙问道:“贺大人何出此言?”

贺敏之道:“贩夫走卒杀人,都还知道谋定后动,起码趴在墙头窥视几天的功夫会下吧?蝶楼少主杀人,却是忙不迭的顺风踏雪而来,连我与谁同住一室都不知晓。”

闲闲的看他一眼:“若不是你自己说要杀我,我还以为你是特特的来寻十三叙旧。只是夜黑风高,容易磕着碰着,下次苏公子再怎么心急,也请天亮了再来。”

苏缺一滞:“贺大人难道竟看不出吗?在下根本不想杀你。”

苦笑道:“蝶楼得罪不起太子,却更不敢得罪了皇上。皇上无比宠信大人,大人又与十一王爷交好,蝶楼怎会不知?最可怕的却还是这位……”

指着聂十三:“当真杀了贺大人,见罪朝廷暂且不说,只要聂十三在一日,蝶楼从此必定永无宁日。所以在下就只能这般如此的虚应故事罢了,好歹带着伤回去,只说是苏缺无能,却不是抗令不遵。”

聂十三一笑撤剑,问道:“你杀不了敏之,回去怎么交代?”

苏缺见他关心自己,心中说不出的喜悦,摸着脖子上的伤口笑道:“大不了被我爹揍一顿,反正也惯了,他若逼我,就让他自己来试试你的剑。”

这苏缺气质如风,眉是丽烈的刀,目却似女子的明媚,一笑之下,有种奇特的妖美,与聂十三站在一起,仿佛大漠中升起孤烟,长河里映着落日,贺敏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逐客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留苏公子多叙了,请回吧。”

见他走远,贺敏之方冷冷道:“原来是太子不愿让我插手,我却更加不能顺他的意了。”

第二天一早,贺敏之到大理寺调用数名禁军狱卒和书吏,又选一名最老练的仵作,傅临意已准备好车马侯在殿外。

杨陆亲自送贺敏之出殿,春寒料峭中,神色宁定,叮嘱道:“此去临州,你是奉旨复审,太子也需忌你三分,不妨放开手脚,万一有事,传书给我,我替你周旋。”

披星戴月,一路南行。

傅临意掀开车帘一角,见聂十三与众禁军打成一片,策马奔驰,黑发飞扬,身姿矫健无比,不禁笑道:“听说聂十三就是江慎言?你已经求皇上给他脱罪了?”

贺敏之有些倦容:“是啊,从此他不用隐瞒身份,不必担惊受怕,这样我才放心。”

傅临意一笑:“他还需要你来担心?”

放下帘子,悠然道:“那年我闲极无聊,去白鹿山看十四弟。投其所好的给鹿鸣野老头子带了几坛二十年的女儿红,兑着新酒喝得差不多了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贺敏之笑道:“他不就是夸十三的天分吗?”

傅临意摇头:“那句话天下皆知,我听到的这句,却不太方便外传。”

凝视贺敏之清澄若春水的眼睛,缓缓道:“他说,檀轻尘洞悉人心,善驭人心;江慎言直指人心,诚于己心。一繁一简,各擅胜场。天下但凡有他们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天下但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也一定能得到。”

贺敏之静了片刻,淡淡道:“你想说的不是十三吧?”

傅临意身子后仰,懒懒的靠在车座上,恢复了一副惫懒无赖的神情:“老十四是我兄弟,你这般救他,我便直说了,此事一了,敏之你还是少跟老十四接触的好。”

挤着眉眼,指了指车外,嬉皮笑脸道:“老十四跟这小子,都不是善茬儿。以前我不知道你跟他已经这样了,还帮老十四给你送了一回红豆,以后可不敢了。你也小心些,千万别招惹上老十四,否则,到时候倒霉的是你。”

车帘突然卷起,聂十三俊朗的脸出现,冰冷犀利的眼神投向傅临意:“什么红豆?”

傅临意立刻闭上眼睛装死。

贺敏之大笑。

正月十四,深夜,临州府重狱。

轻巧如燕的人影在重重狱门间活动自如,轻易的避开狱卒,柔若无骨的挤进关押檀轻尘的监牢中,单膝下跪:“王爷。”

檀轻尘微笑:“辛苦。可都顺利?”

“很顺利,六部内宫都在王爷计划之中,民间也安插了人。贺敏之明日便到。”

檀轻尘低声道:“来这么快?”

又问道:“没有当真伤到他吧?”

那人答道:“属下问了,毫发未伤。”

檀轻尘轻吁一口气,吩咐道:“贺敏之精细,又有聂十三在,你即刻回靖丰,切莫再出现。”

看着人影鬼魅般消失,檀轻尘靠着灰色肮脏的石墙坐着,轻轻笑着念道:“贺敏之,敏之……你果真来了……”

三年前措不及手的深陷,现如今忍耐许久的热望,尽付唇舌间深情绻绻的“敏之”二字。

轻吐出的声音,真切而温柔,有宫音的浑厚,亦有角音的和润,入耳即是曲。

月色映入铁牢,檀轻尘伸手把玩,如玉的肌肤上月痕缓缓流动,嘴角一抹摸不透的笑意。

正月十五一早,临州知府莫太微亲自在府外恭迎十一王爷傅临意、大理寺丞贺敏之一行人等。

太子却在莫府高卧未起。

晚娘冷面,刑官铁面。

莫太微见到贺敏之,心中却道此言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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