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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劈棺(47)+番外

七嗔身形高大,面貌粗豪,一双眼眯成一线铁刀也似,一见聂十三却陡然睁开,精光四射,一指点向聂十三面门,出手便是摩柯指决的“三入地狱”。

聂十三瞳孔微缩,不退反进,滑步上前,一肘直击七嗔肋下。

七嗔身形变换,灵活如游鱼,化指为抓,伴着一声地动山摇的虎吼,刚猛无伦,拿向聂十三胸口大穴。

苏缺惊呼道:“少林虎爪手?”

七情笑道:“是少林十三抓。”

聂十三剑不出鞘,五指合拢,空中划过一道弧形,斩向七嗔后颈。

转眼两人已拆了七八招。

七嗔换了龙蛇虎豹鹤猿鹰等各种指抓功夫,聂十三始终以最简单的寻常招式应对,却每每得奏奇效。

片刻之间,竟将七嗔大师逼退了十步。

七情提气道:“师弟,你已输了,且先住手!”

声音不大,入耳却恍若洪钟大吕,嗡嗡不绝。

七嗔果然收手,大笑道:“聂少侠名不虚传!”

聂十三垂手退开几步,静立于下首,道:“大师过奖。能与大师切磋,晚辈之幸。”

七情笑道:“聂少侠过谦。七嗔师弟天性沉迷武学,于“空、无相、无作”这三解脱门的至理,却是始终勘不破,竟不顾各位贵客远来,忙于与聂少侠试招,失礼了。”

说着领着一行人上山进寺,寺内浓荫遍地,一座座殿堂构筑宏伟,气象庄严。

将一行人让进偏殿禅房,只见禅房正中一个旧蒲团上,端坐着一个白须老僧,正是方丈七苦大师,七苦眉目清雅,神情慈和,微笑颔首道:“各位远道而来,先请坐罢。”

众人盘膝坐在下首蒲团上,七苦虽貌不惊人,却自有一种端凝庄重,一时连青云道长都不敢放肆谈笑。

聂十三合十低首,执礼甚恭,道:“晚辈聂十三,见过七苦大师。”

七苦道:“聂少侠莫要多礼,既来了少林,便是有缘,且多盘桓数日。”

不多时小沙弥奉上香茶,宾主谈笑。

聂十三突然走到七苦身前跪了下去,叩首礼拜:“求大师赐我菩提生灭丸。”

七苦淡淡扫了一眼众人,问道:“在座各位,都是聂少侠的朋友?”

青云笑道:“可不是,聂十三有个至亲之人身中奇毒,他既开了口,我们这些当朋友的,也只得来趟少林卖卖老脸皮啦,还望七苦大师成全。”

七苦叹道:“菩提生灭丸世上仅存一颗……各位上山,原本老衲也推拒不得,只是这颗药已转赠他人,倒让少侠白跑一趟。”

聂十三一颗心沉了下去,转眼却看到七情面有不豫之色,心念一动,问道:“不知大师将药赠给何人?”

七苦凝视着他,温言道:“少侠可是怀疑老衲?出家人不打诳语,药确已赠出,但为免麻烦,那人的姓名,老衲却不能告知少侠了。”

苏缺冷笑道:“有何说不得?”

七苦道:“聂少侠求药是为救人,那人也是为了救人。若老衲说了,难保聂少侠不去找那人纠缠。需知聂少侠的至亲是一条人命,那人的至爱却也是一条人命。老衲实在不愿再起风波,将一桩救人善事变作伤人恶事。”

言罢,取出一只小小瓷瓶,托于掌心,道:“瓶中有十二粒大还丹,赠与少侠。此药虽不及菩提生灭丸,服用了却也有些益处。”

众人都吃了一惊,需知大还丹原是少林圣药,号称生死人肉白骨,练武之人服用更可功力倍增,只是数目极少,炼制不易,江湖中人能得一粒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七苦出手便赠十二粒,算是天大的面子。

这瓶药一送,聂十三即便还有疑问,也不好再问。

聂十三也不客套,接过药瓶,躬身道:“多谢大师,大师慈悲为怀,是晚辈唐突。”

下山后,青云道长与秦庄主等人告辞而去,聂十三却与苏缺程逊找了一户农家小院住下。

程逊笑道:“老和尚给你这些好东西,你还不知足?”

聂十三冷冷道:“我要的是菩提生灭丸。”

苏缺道:“贼秃多半扯谎骗人,否则何必巴巴的送你大还丹?再说菩提生灭丸送出,江湖上怎么一点消息也无?”

聂十三沉默。

心中却已打定了主意,真也好假也罢,必然要再上少林,探个清楚,若药丸还在寺中,那便巧取豪夺,若的确不在少林,也要逼七苦说出下落来。

程逊一看他的脸色,便叹道:“这小子脾气犯了,估计要跟少林寺玩命了。”

苏缺看着聂十三,神色复杂,垂下眼皮道:“夜闯少林,不知能不能活着下山?别人的性命,当真能胜过自己的死活?”

程逊笑道:“你是杀手,素来冷血惯了,哪懂得情这一字?”

安静遥望天边一线金红色的落日:“若我夫人要这菩提生灭丸救命,我也会生死不计的为她去讨。”

苏缺冷漠的眸光里掩藏着忧伤、失落和一丝慌乱:“是啊,我是杀手,一旦动了情,只怕就该死了。”

手掌紧了紧,淡淡道:“我不该动心,更不能心软。”

第三十一章

第三日,程逊接到飞鸽传书,医神药庐遭人袭击,程夫人重伤。

当下方寸大乱,即刻告辞日夜兼程赶回江南。

临行前,聂十三送他两粒大还丹,道:“大嫂重伤,你医术虽好,带上这个有备无患。”

程逊红着眼睛,叮嘱道:“你千万要小心,切莫硬拼。”

聂十三点头。

转眼已是七夕,数日来聂十三每夜都入寺探访,他轻功已臻踏雪无痕之境,又有种近乎野兽的敏锐直觉,寺中人竟丝毫未觉,被他探到镇寺之物都在七苦大师禅房的矮柜中。

便打算入夜直接进七苦的禅房制住人拿药或者逼问出药丸下落。

眼看日薄西山,聂十三丝毫不紧张,就着青菜豆腐吃了三大碗饭,抱着剑倒头便睡。

苏缺坐在屋外看着那轮血迹般的红日慢慢坠落,看着绮丽的晚霞由浓烈转为黯淡,看着星河迢迢,月色皎皎,如水的夜凉直透衣襟。

一双日月钩银光璀璨,杀手榜上排行第二的武器,不知今夜会染上谁的血?

苏缺妖美的眸子微微闭上,再睁开时已是全然的冷漠。

进屋,叫醒聂十三:“快子时了,我陪你去。”

靖丰七夕,天色刚晚就开始下雨,贺敏之撑着青竹油布伞从东华门入宫。

薄暮中青砖地被雨水洗得发亮,夜风中有清凉雨气,桂子天香。

贺敏之一身白衣,黑发略带湿气,一步步走着,不禁想到在玉州时,秋雨连绵的季节,也曾与聂十三撑伞并肩走过一条条小巷。

有时候是去买油盐酱醋,有时候是去买纸笔书墨,还有一次去买了一把剑。

聂十三喜欢淋雨,那一把旧伞,往往就全部罩着贺敏之。

直到有一次,聂十三一件新的青布衫在雨中淋透,掉色掉得浑身发绿,连手指都跟长了苔藓似的,贺敏之笑得打跌之余,咬牙狠心花了一百文,添置了一把新伞逼着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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