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籍记载的时候,那时的魔族与人族还不像如今这般对立,关系尚好,药物也能共通,生长在魔族极地的药物稀少,加之极地是魔族圣地,能进入的魔甚少,每每生长成熟时能取出的药更少,但只要取出,人族若是需要,也能得到部分。
现在这种对立情况下,极地成了魔族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新上位的魔君更是意图引起人族大乱,吞并领地,索取药物基本无望。
这种病罕见,因为太过罕见,故而并无什么人研究,至今治疗的唯一方法便是古籍上所说的法子。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医药也在不断进步,若是沉下心去研究,长老认为总有一天能够找到新的医治的方法。只是修道之人和凡人寿命不同,待到他找到方法时,不知那时对方是否还在世上。
一片安静之时,坐在一边的人出声问道:“只要拿到那药就行吗?”
长老一双老眼看过去,点头。
——
等到陈落松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烛光已经完全亮起。
他睁开眼的瞬间,坐在不远处木桌边的人看来,没有经过思考,瞬间便站了起来。
从旁边厢房离开后,周霁就回到了这个房间,一连守到了现在。看到床上人动了下,他懂了对方的意思,在第一时间上前,扶着人坐起,又仔细披上外袍。
从床上坐起,喝了口递到手边的温水,陈落松问:“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周霁没有多说,只道:“找着找着就到这来了。”
对方没有说怎么受的伤,他也没多问,事情经过从那天夜里看到地上走到半路消失的脚印和车辙就能大概看出。有护卫有马车,当晚出现的人地位不低,应当是京城里的权贵。
从那几个魔族嘴里问不出当晚的仙宗弟子的踪迹,那便从这边找起。只要到京城,看看哪些地方的把守比之其他地方更严,便能大致猜到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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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总算让他找到了。
整件事情里他唯一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相处这么久,他是最清楚对方很惜命的人,无论发生任何事,这个人应该都不会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在场应该至少还有一个人,是这端王府里的人,看府里的人的表现,另一个人应该伤得不重,或者没什么伤。从今天进府之后的发行的事来看,当晚的另一个人应当是那世子。周霁垂下眼,一手轻轻碰上身边人手上的纱布,问:“是为了救他吗?”
“不是,”陈落松说,“是为了我自己。”
周霁看向他,看向浅色的瞳孔和终于略微有了点血色的嘴唇。
药堂里的帮店都认为他不开窍,在关系到这个人的事情上,从未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男人看,之前的很多事是如此,花灯也是如此。
他并不是不懂,只是不敢想。比起走错一步便回不到过去,不如一直保持现状,他原觉得这样安稳过一生也挺好。
但今日之后,他的想法改变了。他原以为安稳的日子有太多不确定性,无论是人还是事。
他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贪心。
房间里灯火摇晃,短暂安静之后,周霁另一只垂在一边的手不自觉动了下,喉结上下滚动,沉声道:“我……”
“咚咚——”
他声音刚发出的瞬间,敲门声跟着响起,之后烛火摇晃,房间门打开。
带着干净换洗衣物的齐明走进房间,应该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又被人用一种冰冷到像是看尸体一样的视线看了一眼。
第53章 歧途魔子(十一)
换洗衣物送到, 这次由周霁帮忙换上。
从见面到现在,只短短时间,齐明就意识到这个人有两副面孔。
这个熟练帮人换衣, 说话声音低且轻的人和刚才用冰冷眼神看他的仿佛完全是两个人。
之后进入房间的侍女端来了准备好的药和清粥。
先喝粥再吃药, 等到吃药时, 药谷长老来了房间。
房间里的另两个人看向他,后又移开视线, 最终没有多说。
不出预料, 长老这次来是为了说去药谷的事。
喝下药后再喝了口温水,陈落松放下水杯, 转头看了坐在旁边的人。
周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 道:“药堂那边我能照看。”
这是希望他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落松收回视线,看向白头老叟,笑了下,道:“那便多谢了。”
他同意了。
周霁坐在一边,低头看向水杯里略微掀起波纹的水面,不自觉抬起手碰了下胸口。
不太对。
又是和出事的那晚一样的感觉。
这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才对。
他要去魔族极地取药。一旦去了, 就再也不能像这样这般封印魔气, 那些人终有一天会察觉到他的存在。
魔族天生亲缘浅淡,他从出生后就没怎么见过被叫做魔尊的常流连于后宫女人堆的他所谓的父王,也并不留恋那看似锦衣玉食的生活, 比之杀回魔城, 他更愿意守在这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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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不得不去。一旦他的存在被发现,那些人定然会查到对方。药谷藏有传承千年的卷宗, 护卫比任何地方都要严, 只要去了药谷,魔族的手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才对。
……但为什么会这么不安。
披着新换上的天青色外袍的人看向他, 问:“怎么了?”
视线从已经静止的水面上离开,周霁道:“没事。”
去药谷的事就这么定下。
事情不宜迟,待到身体稍好些,陈落松和长老启程。
药谷的弟子每年都会下山历练,为凡人治病,待到历练结束后再回到药谷。出发时刚好遇上历练结束的弟子,于是一起返回。
周霁把人送到了再也不能继续向前的地方,这才停下了脚步,看着人影不断远去。
云销雨霁,天地阔远。
坐在药谷的船上,收回看向岸边的视线,陈落松转回头,看到了长老的脸。
长老在他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他。
是一块血色玉佩,不用细看就能看出成色很好。
“这是你那个给我的。”
长老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两人的关系,简单用“你那个”带过了,道:“他把一株灵药和这玉佩一起给了我,药我收了,这个给你。”
这块玉佩过于珍贵,即使之于修道之人也有极高的价值,已经远高于他能提供的帮助的价值,他不能收。
长老能收的收了,不收的绝不会收,陈落松知道,于是没有多说,接过玉佩,低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