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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226)

作者: Alohomora 阅读记录

米粥喷香,撒上开胃脆爽的小菜,香得不饿的人也能吃上两碗。

看见六哥吃了三碗,燕玉尘高兴得蹦蹦跳跳,举着那张写了“江山社稷”的纸叠成的小船,去曲水流觞间拨着玩。

这也就是他们为数不多能被记住的相处——燕玉衡志在朝堂,却因为出身被排挤,更是因为谗言,被打发去了昆仑学道,也不过是两年后的事。

他走之后,年幼的燕玉尘无人照管,就又成了任人欺侮的小傻子。

再之后不久,这小傻子就被请到宫中的大国师挑中,带去驰光苑亲自教养,风水轮流转,一步登天。

……

接下来这十余年,燕玉衡从未回来过。

万里之遥,戴月披星,他跨进殿门时,看见那道栽在尘埃里的人影,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但也只是一时,有些人大概的确生来就适合做人间帝王。

“燕玉衡给那两个人赔了礼。”系统翻后续剧情,“还把他们奉为座上宾,当大国师供养,给洛泽立了庙宇,塑了金身……”

系统看得有点生气:“为什么还要给洛泽立庙?要不是燕玉尘,这两个神仙就毁了他们的国运。”

庄忱问:“洛泽还要这具躯壳吗?”

系统愣了下,翻了翻:“……不要了,金身更好。”

系统之前倒是没往这上想,这么一说,才发现借身还魂那一档子事,倒是确实搁置了下来。

能有庙宇,有金身受香火,总比借用一具凡人躯壳强——更不要说这躯壳还是个混沌无知、天生不开窍的顽石。

他们来的这个时间点,距离这场宫变已过去三年。

燕玉衡做了三年皇帝,洛泽在庙宇那泥塑金身里受了三年的香火,南流景则留在宫中,继续做大国师,依旧住在驰光苑。

谋逆的恶贼被当街处斩,戮尸荒野,夺了皇子的身份,从宗室玉牒上除名,从者尽皆跟着遭了殃。

平心而论,燕玉衡这皇帝当得不错。勤政爱民,除了那一场诛杀叛逆的冲天血腥,就再没怎么杀过人。

朝堂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所以庙宇的香火也鼎盛。

燕玉尘的尸身被南流景带回了驰光苑,洛泽不要了,燕玉衡也不提,仿佛再没人记得这件事。

没人记得还有个不开窍的小皇帝,做了没两年,叫人一箭穿心,死在了龙椅上。

……

系统飘到庄忱身边。

庄忱正在看一道符咒,金纸朱砂,咒文繁复层层叠叠,隐隐泛着层玉光。

系统有点紧张:“宿主,这是做什么的?”

“招魂的。”庄忱拿起符咒,“没事,不咬人。”

虽然不咬人,但这东西以天地元气为引,吸收残魂,哪怕只是逸散的丁点魂力,也会被牵引着飘过去。

符纸贴在一封玉牒上,翻开玉牒,里面写着的是燕玉尘的生辰八字。

把已经下班的人揪回来加班的,多半就是这东西。

庄忱正在盘算要不要把它塞进灶台当柴烧,听见下面有人说话,就暂且将这符纸玉牒放回原位,和系统一起沿门缝往外看了看。

“是洛泽,宿主。”系统小声说,“他刚从庙宇里回来。”

有了泥塑金身,大部分时候都要在庙宇里受香火,洛泽其实不怎么回这驰光苑。

另一个原因……也是他和南流景,并不如想象那般,历尽千难万险后重聚,也并未矢志不渝、情比金坚。

洛泽不明白南流景怎么了,三年前不明白,三年后也不明白——他在收回三魂后苏醒,找回前面那六魄时,南流景也从没像这次这样。

“你究竟是在折腾什么?”洛泽蹙紧眉,问南流景,“又是去昆仑山求药,又是去普陀山炼丹,你的修为停滞了多久?不回天上了?”

登天道百年一开,错过了就又要等上百年,照南流景这么耽搁,到时就算天门开了,修为多半也不够回去。

蹉跎在这人间,耽搁百年,又有什么意义?

南流景低声说:“这是我的事。”

“……好,这是你的事。”洛泽叫他气笑了,“那我问你,只不过是旱了几日,就急慌慌施云布雨,坏我香火,是谁的事?”

南流景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洛泽,慢慢捏紧了袖中那一枚粗糙石佩。

在过去,对他们来说,这的确只是寻常的仙家手段。

再寻常不过了……城隍这么干,八方庙宇这么干,就连有些地仙,也会故意阻一阻风调雨顺——太风调雨顺,就没人来进香了。

越是天干不落雨,求雨的香火就越多,越是洪涝难停,求天晴的香火就越多。世人求仙拜佛,必是有所求,倘若安稳到无所求的地步,自然也就没人再去庙里进香。

这道理哪怕说给人间小儿,也不难明了。

偏偏燕玉尘听不懂。

小傻子跟着大国师下去巡视,看见田里旱死的秧苗,急得满头冒汗,最喜欢吃的饭也没胃口,吃不下去了。

南流景不知他愁的什么,叫人领他去玩,随手捉了只鸟雀给他。

燕玉尘抱着小鸟,还尾巴一样跟着他,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大国师,因为说不出话,又跑去田间地头。

到了很晚,南流景没见他回来,担心那一魄的安危,循着方位去找了找,在一片泥巴里把小傻子拎出来。

鸟雀早飞了,燕玉尘和他学的那点不入流的仙术,叫人欺负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倒是在这田间弄出条水渠,把水引进了农田。

那些农户一见他,感激得当场拜倒,磕头不停。

至于这里面的道理,其实是被废了仙力、夺了修为,做了人间的摄政王以后,开始吃饭以后,南流景才知道。

人间有时受得住旱,有时受不住,遇上关键时候,旱上几天不见水,就是一年的颗粒无收。

人要吃饭,人世间的颗粒无收,是会死人的。

肉体凡胎……人死了,魂飞魄散,就没那么容易找回来了。

“洛泽,你的香火不少,上天门够用了。”

南流景低声说:“这几日特殊,稻谷灌浆,不能缺水……”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洛泽越发奇异的注视打断。

“这话是你说的?”洛泽问,“照着么说,昔日天庭纷争,打得上天入地,是不是也要算算毁了多少田,按数赔给人家?”

南流景其实也想了这个。

过去他不曾想这些,仙力强横无匹,拂袖间便能犁开一座山,劈山倒海易如反掌。

过去做仙人,采仙草饮琼浆,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踏遍名山大川,无意多管这等微末小节。

“你要这样,就回不了天上。”洛泽说,“流景,你在人间十世,我知你不易……可人间一梦,差不多该醒了。”

他言尽于此,也不再在驰光苑多留,纵地金光,回了那受香火的庙宇。

南流景依旧站在原地。

他站了一阵,回了内室,将袖中摩挲光滑的石佩放在燕玉尘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