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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28)+番外

宇文越忽然打断他:“你说什么?”

常德忠还当他是恼了,忙道:“陛下恕罪,奴才没有指责您的意思……”

“不是说这个。”宇文越转过头来,隔着弥漫的水汽,眸光沉沉,“你说他变回从前……是什么意思?”

常德忠:“奴才就是顺口一说……”

“让你说就说!”

宇文越自然知道,现在的谢让,行事与先前的帝师全然不同。

过去的帝师谢让倨傲自大,对人从来没什么好脸色,是以所有奴才都很怕他。而现在这个谢让,待人温和有礼,短短半个月,乾清宫的内侍们都对他有所改观。

正因如此,他才会开始犹豫,不知是否该相信谢让那灵魂穿越的说法。

在待人接物上的态度,是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品行,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可是……什么叫变回了从前?

常德忠瞧着宇文越的脸色,低声道:“陛下当初年纪还小,自然是不记得。可奴才记得很清楚,刚中状元时,谢大人就是这般性情温和,宽和待人的……”

老太监嗓音放得很轻,宇文越静静听完,却没再说什么。

他草草沐浴完,起身走到一旁,取过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宇文越永远不能理解谢让为何这么喜欢喝茶,苦涩的茶汤进入口中,苦得宇文越舌根发麻。

“不对。”宇文越忽然道。

常德忠:“陛下?”

宇文越低头注视着杯中的茶水,好似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不只是刚中状元的时候……”

谢让刚中状元那年,宇文越还只是个被关在冷宫,无人问津的皇子。

他是直到第二年,先帝将他接出冷宫,才知道有这么一位新科状元郎的存在。

那时,先帝已经病入膏肓,所有的事情快得仿佛只是走个过场。他被领去先帝居住的养心殿,给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父皇磕了头,受了太子册封。

整个养心殿死气沉沉,然后,卧床不起的老人指着床边一位青年,对他道:“这是谢学士,以后就由他来教你功课。好孩子,去给你的老师敬杯茶。”

那是宇文越此生第一次见到谢让。

那时候的谢让,是什么样子呢?

宇文越闭上眼,原本已经被淡忘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缓缓浮现出来。

年仅二十岁的太子太傅,就算在当今圣上面前,也不像旁人那般拘谨。他笑吟吟地接了宇文越的茶,一双桃花眼弯出漂亮的弧度。

“做好准备吧,小殿下。”他笑着说,“我上课可是很严厉的。”

茶盏哗啦一声落到地上,瓷片碎了满地。

老太监的惊呼声在耳畔响起,宇文越脑中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真切。

“做好准备吧,陛下,前方等着你的可是地狱啊。”

“别以为我像你那群臣子一样,会对你客客气气,我上课可是很严厉的。”

……

宇文越深深吸气,再开口时,嗓音有些低哑:“常公公,帮朕一个忙。”

“朕想知道,太傅这些年身边都发生过什么事。从他进京开始,每一件事,只要能查到的,都给朕好好查个清楚。”

.

宇文越沐浴完毕,一踏进寝殿,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谢让已经叫人传了晚膳,热腾腾的饭菜摆了满桌,青年坐在桌旁,正将一碗盛好的汤放到旁边的空位上。

见他进来,青年朝他露出微笑:“回来啦,快来吃,一会儿凉了。”

那笑容与他记忆中初见时的模样几乎没什么改变,宇文越恍惚一下,青年起身朝他走来:“不会还在生气吧?”

青年嗓音温和,与他说话时也很耐心,先前那个帝师谢让,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与他说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宇文越想不起来。

他第一次见到谢让时十二岁,按理那已经不是不记事的年纪,可有关于这个人的事,却好像被他全然淡忘。

他的记忆中,只有那个阴狠、高傲、不折手段的帝师谢让。

可明明……明明这人在与他第一次见面时,还是那样温和的模样。

宇文越闭了闭眼,轻声道:“我没事。”

“真没事?”谢让牵着人往桌边走,温声道,“这次的事是我不对,不应该未经你允许就擅作主张。以后我不这样了,好不好?”

宇文越又问:“那坤君还找吗?”

谢让沉默下来。

宇文越看出他的犹豫,却是悠悠道:“这件事,就听你的吧。”

谢让:“啊?”

“我方才仔细想了想,你说得没错。我身体情况特殊,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宇文越端起面前的汤碗,语气波澜不惊,“而且,万一真有合适的……”

他没把话说完,谢让眼眸垂下。

万一真有合适的,纳妃立后,娶妻生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本是谢让提出的主意,可不止为何,从少年的口中说出来,却叫他心中浮现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说不上来,总之是不太舒服的感觉。

谢让无声地舒了口气,道:“也好,我明天就让户部的官员进宫一趟。”

宇文越没急着开口。

他到底该不该告诉他的老师,他的信香又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呢。

明明就不太高兴。

谁说只有乾君才有占有欲。

少年低头喝着汤,闻着空气中明显比先前浓郁了几分的梅香,敛下眼底一点笑意,轻轻“嗯”了声。

.

谢让没让户部按照宫廷选秀女的规矩来。

他本意是让宇文越多接触几位坤君,看能不能遇见一位喜欢的,用不着那样劳民伤财。只要摸清宇文越的喜好,送几位符合标准的坤君画像来,让他挑一挑就是。

而少年也格外配合。

“个子高一些吧。”

“瘦一点,但不能太瘦,太瘦不好。”

“自然要男子。”

“气质温润,不要太冷,也不要太热情。”

“笑起来要好看。”

天子寝宫内,户部官员奋笔疾书,记录着当今圣上的喜好。

谢让坐在暖阁听着,眼前的奏折看了三遍,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好一个小兔崽子,先前还又哭又闹不想选秀,这会儿倒是把喜好想得清清楚楚。

都说十几条了。

谢让莫名不悦,灌了一大口冷透的枸杞泡水。

过了一会儿,珠帘微动,宇文越走了进来。

谢让恍然回神:“户部的人走了?”

“嗯,走了。”宇文越给谢让手边的杯子添了点水,在他身旁倾下身来,“这两日奏折好像又多起来了,很多事?”

谢让:“年关将至,事能不多吗,我都要忙死了。”

“是吗?”宇文越眼底浮现起一丝笑意,“老师这么忙,怎么连奏折都拿倒了?”

谢让:“……”

他若无其事把颠倒的奏折转过来,板着脸:“不帮忙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