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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73)+番外

每当夜幕降临,江上一座座画舫亮起,泛舟江上,别样风雅。

穆多尔直接带着谢让上了一艘画舫。

画舫上事先站了名掌舵的佝偻老汉,谢让上船时险些没站得稳,被他扶了一把。谢让轻道了声“多谢”,可对方头也没抬,没听见似的。

穆多尔又道:“听闻这望海阁中,为画舫掌舵的都是聋哑奴,以防在江上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他说这话时笑容暧昧,谢让自然知道他是指什么。

外表包装得再风雅,望海阁毕竟还是风月之地,来这里的人都是想做什么,谢让不会不知道。听闻许多青楼都会使唤哑奴伺候姑娘,有时甚至连双眼都要挖去,与这里应是异曲同工。

不过……

这话由穆多尔说出来,似乎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谢让垂眸不语,径直走进了画舫。

画舫徐徐离开水岸。

他们今日来得还算早,江上只见零星几艘画舫,悠悠琵琶曲隔水传来,曲声如泣如诉。

画舫听在江水中央,谢让推开窗户向外看去,恰好有另一艘画舫他们错身而过。那聋哑奴放下船桨,纵身一跃,跳到了那另一艘画舫上。

很快划走了。

画舫内只剩下谢让与穆多尔两人,谢让收回目光,悠悠道:“殿下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借故同游京城,大张旗鼓在城中晃悠了一整日,还偏要带他来着风月之地,为了恐怕都是这一刻。

谢让抬眼望向面前的人,男人并不急着回答,给谢让倒了杯酒。

“父王此番派我来京城,并非只为了贸易。”穆多尔放下酒壶,直接入了正题。

谢让点头:“不难猜。”

穆多尔笑了笑,又继续道:“数月前,我父王曾收到过一封来自中原的密信,信中详细讲述了匈奴的野心,并询问月氏国是否有意,与中原联合,诛灭匈奴。”

“……那封信,是怀谦的手笔吧。”

谢让垂下眼:“在下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也罢,总之,这封信言辞恳切,父王读后倍感动容,犹豫了很久。”穆多尔道,“谢大人应当知道,西域诸国过去都曾不同程度遭受过匈奴人的侵害。我月氏先祖,当初就是被匈奴驱逐,才会在如今的属地建国。”

“不过,匈奴人已经我父王达成协定,短时间内不会动月氏及西域诸国。”

“匈奴与月氏接壤,若被知晓与中原合作,他们第一个对付的,一定是我月氏。”

谢让眸光微动:“殿下想说什么?”

穆多尔:“我是想说,既然中原与匈奴迟早会有一战,月氏其实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与匈奴联合,向中原进犯。”

他话音落得极轻,几乎要被拍打在船边的水流声掩盖过去。

画舫内一时寂静,半晌,谢让轻轻笑了下:“殿下,你知道普天之下最惹人忌惮的,就是墙头草。”

“怀谦教训得是。”穆多尔态度依旧和善,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们西域是穷苦之地,既没有中原富饶肥沃的土地,也没有匈奴广袤无垠的草原,夹在两座大山之间,我们自然要想该如何为自己谋利。”

匈奴与大梁血海深仇,迟早会有一战。西域人骁勇善战,支持哪一边,都会为他们增添筹码。

书中其实并无这次西域贸易之行。

在书里,月氏最终是与匈奴人联手,合力对付中原的。那是一场持续数年、死伤惨重的硬仗,就连大将军萧长风,都在那常年征战中受了重伤,不得不退离前线。

正因如此,宇文越最终才会御驾亲征,终于收复了整个北方与西域,令四方俯首称臣。

不过,既然事先知道了这些,谢让自然想尝试改变。

正如穆多尔所说,西域被夹在匈奴与中原之间,想要的,不过是为自己谋求最大利益。既然如此,匈奴人给得了的,大梁同样给得了。

谢让问:“你有什么条件。”

穆多尔微笑起来:“条件不是早在商谈中说过了吗,我只是想为西域多谋些利。”

月氏王子穆多尔,他并不是旁人以为的贪婪愚钝之辈。正相反,他洞察人心,狡猾至极。

恐怕从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开始,不,或许是更为久远的过去,他就已经将今天的一切都算计好了。

谢让敛下眼:“好,我会向圣上禀告,尽量满足你的需求。”

“其次,我还有个请求。”穆多尔道,“说是请求或许不够准确,应当算是,在下送给怀谦的礼物。”

穆多尔看向谢让,温声道:“我带你离开京城,好吗?”

谢让一怔:“你……”

“帝师谢让,这个名字,在西域也广为人知。”穆多尔道,“你为了大梁鞠躬尽瘁,却落下一身奸臣的骂名。大梁皇帝忌惮你,将你关在宫中,削弱你的势力。名义上,你仍是当朝丞相,可实际上,你已只剩下帝师的虚名。”

“这样的皇帝,还有什么追随的价值,你就不想离开吗?”

谢让:“……”

他和宇文越的关系,在民间已经传成这样了吗?

“怀谦,我看得出来,你有野心,你应当成就更大的事业。”穆多尔循循善诱,“你若愿意与我回西域,月氏会封你为国师,也会答应与中原永远交好,永不刀兵相向。”

谢让没有回答。

他举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才悠悠道:“殿下为什么能确定,离开京城,我就能成大的事业?”

就算手上并无实权,他也是大梁名义上的丞相。相比起来,月氏国地处偏僻,就算如今国力比以往强盛不少,月氏国师,也实在算不上多么优越的后路。

除非……

“西域环境恶劣,不适宜长期居住,国家再鼎盛,也长久不了。但再往西走,跨过茫茫大漠,有一片鲜为人知的富饶土地。”穆多尔缓慢道。

这个世界与谢让在现代的那个世界大致是相同的,所以他立即明白过来,穆多尔指的是,现代认知中的欧洲地区。

月氏国的目标,原来是那里?

谢让神情微微变了。

都说月氏王骁勇善战,野心勃勃,从与穆多尔的相识,谢让已经确认了这一点。恐怕,他们一开始的目的,的确是联合匈奴人吞并中原。

所以,他才会安排穆多尔学习中原语言与知识,甚至此人在月氏国不受重视,恐怕都是故意做出的假象。

然而,谢让那封信让他们改变了想法。

就像穆多尔说的那样,大梁与匈奴是两座大山。与其夹在两座大山之间,冒着随时会被吞并的风险,他们选择了第三条路。

征讨与开拓,这才是月氏王思索许久,得出的结论。

何等可怕的野心。

何其……诱人的条件。

谢让闭了闭眼:“殿下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行军打仗,并非我之所长。”

“行军打仗,交给我父王就是了,不需要怀谦费心。”穆多尔笑了笑,“但论起经世治国,普天之下,有谁比得上一己之力挽大厦之将倾的帝师谢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