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有一点中二,可她的眼神无比认真赤诚,任谁被这样注视着,都很难再生出什么怀疑。
但是牧引风看着她,慢慢抬起了手,主动摸上她的脸蛋,在她的嘴角那处淤青上轻柔无比地摩挲片刻。
而后说:“你跟我来。”
他贴身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叫,那是莫宁在劝阻他不要做得太过火,可是牧引风因为吃药不够频繁,他的状态看似正常,可细看,会发现他眼底的“疯”已经无法压制。
他没有拿出手机,甚至在霍玉兰疑惑问起的时候,他隔着衣服的口袋掐住手机的关机键,直接把手机给关机了。
他操纵着轮椅,带着霍玉兰到了花房。
霍玉兰不明所以,进去后她看到了冰冷的,偌大的仪器连接的椅子,放置在花房的正中间。
很多花都被挪走了。
“对了,今天白天看到莫宁把这个送过来,这是什么?”
霍玉兰推着牧引风的轮椅,低头问他:“我看着不像是弄花的东西。”
一个连接着仪器的椅子,有点像做腿部康复治疗的。
难道是牧引风用的?
牧引风没回答,把轮椅停下之后,对霍玉兰说:“你坐上去。”
霍玉兰:“我坐上去?这个是治疗你腿的吗?”
“你坐上去。”牧引风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很好听,霍玉兰不疑有他。
笑着说:“我帮你试试?”
“我就说你腿能康复的,你也没有失去知觉,只要积极治疗就行了。”
霍玉兰坐上去,然后说道:“还行,角度挺舒服,但是腿上没见有什么理疗的东西。”
她扶着椅子的扶手低头看。
牧引风这时候从裤子里面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遥控器。
按了一下。
“嗖嗖”两声机械音,霍玉兰坐着的椅子就弹出了几个卡扣。
一共十来道,正好控制住她的双手和双腿。
“高科技啊……”霍玉兰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嘟囔了一声。
然后很快,椅子后面随着牧引风的操作,升起了一个头盔一样的东西。
头盔转到前面来罩住了霍玉兰的头。
霍玉兰终于意识到这个东西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她也没有慌张,更没有试图挣扎,任由头盔罩下来。
她看向牧引风,平和地问:“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牧引风看着霍玉兰,手里捏着小小的遥控器。
他开口道:“这是测谎仪……”
霍玉兰:“……什么?!”
他坐在轮椅里面,眼中透着猩红的疯狂色彩。
他手指紧紧地攥着遥控器,指节青白。
他又开口,那玫瑰色的唇瓣中吐出的话依旧那么好听,却又那么阴森恐怖。
花房里亮起来的灯不够明亮,椅子上亮起来的充电光却幽蓝一片。
“也是电椅。”
“你说你爱我……”牧引风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揉了一把,将一丝不苟的头发揉乱了。
他低笑起来,凌乱的发落在他俊挺的鼻梁上,他透过乱发,用淡红色的眸子看向霍玉兰。
他看起来并不疯狂,更多的是脆弱和绝望。
他始终不信有人会爱他,爱他这样一个疯子。
他觉得“慕方懿”别有所图,他们的开始就充斥着欺骗和背叛。
他觉得她根本就是在骗他。
他在成长的过程中被牧元蔓彻底摧毁了信任和人格。
他不会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因为牧元蔓也说爱他。
可她也一直在摧毁他的一切,剥夺他想要的所有。
他只肯相信……只肯相信不能抵赖的人类本能。
牧引风神经质一样颤抖着唇喃喃低语道,“它能证明。”
第75章
牧引风就坐在椅子的对面,看上去整个人都要碎掉了,他漂亮的眼睛里面蓄满了水雾,面色苍白无比,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看不出一丝血色。
好像即将面临考验的不是霍玉兰,而是他自己。
有人说一个人最可怕的是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但最可怕的并不是失去了这种能力,而是你明明拥有,明明无比渴望,却不敢去相信任何的爱。
你会反反复复用尽各种方式去测试,伤人伤己的同时,所求的结果,无非是与你的期待越来越远。
这世界上最脆弱的最复杂的就是感情,感情来自内心,内心千变万化,自古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有的时候哪怕你爱着一个人和他在一起,在某一个时刻你都会想要杀了他。
人都是非常复杂的生物,就算是圣人,感情恐怕也经不住测谎仪的考验。
霍玉兰一时之间都有一点反应不过来。
她也经历过伴侣一直质问她的忠诚这种事,但是没有一个人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牧引风看上去马上就要崩溃了,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测谎仪是国外的一个带有娱乐性质的品牌,一开始是用来做游戏的,后来用作某些地下场所的训诫。”
“现在经过了各种各样的改良……如果坐在上面的人说谎,会激发不同程度的电力,最严重的那一挡,能把人的内脏瞬间烤糊。”
牧引风直面看着霍玉兰,眼泪顺着眼眶缓慢地滚落下来,漂亮且凄美。
可是他却说:“我开的是最大一挡。”
霍玉兰坐在椅子上面,后脊瞬间窜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意,直接渗透到了骨头里面一样,让她本能地打了个冷战。
牧引风似乎是有点不敢面对霍玉兰的视线,微微偏开了头,拿着遥控器的那只手用手背在自己的脸上快速蹭了两下。
他的嘴唇抖了抖,没有抬头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
片刻之后说道:“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如果你不愿意回答不愿意证明,我可以马上就把你放了。”
“我可以……”牧引风的声音非常艰涩低哑,似乎发出的每一个音都无比艰难。
他今天回家的时候吃了两倍的药,他现在的内心在药物的压抑之下应该是无比平静的。
可是他的胸膛里面却像是火烧一样痛苦,肢体也在他想到了某种可能之后僵硬得近乎像触电后的痉挛。
“我可以放你离开这里,”牧引风最后一个音落下,他慢慢地抬起眼睛看向霍玉兰。
“可以让你回家。”
如果她这一段时间所做的所有事情,最终目的都只是摆脱他,那么牧引风现在就给她这个机会。
他逼视着霍玉兰,片刻后按了一下遥控器,控制住霍玉兰手脚的铁环就全都缩了回去。
他的语调低缓,给人温柔的错觉,他说:“你现在就可以走,我还可以让刘虎派人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