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做了些什么,这水在姬琅泡过不短时间之后又怎么能保持这个温度呢?
热水中并没有被使用过后的不洁,反而散发出阵阵的兰花香,就跟姬琅身上的香气一样,浓郁却不刺鼻,冷冽中带着一丝早春的暖意,就像是冰雪融化后的大地,美丽又生机勃勃。
花满楼洗好了澡,换上干净的里衣,一边擦着满头湿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双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布巾,把人拉到床边坐在,开始帮他擦干头发。
花满楼没有说谢谢,闭着眼睛眉眼带笑的享受着姬琅的服务。
“我喜欢你的身上沾染我的香气。”姬琅淡淡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因为靠的极近的关系,呼吸洒在耳朵上,酥酥麻麻的,花满楼心中一颤。
这是姬琅第一次伺候人,他的动作并不多舒服,但他做的非常小心,一缕一缕的擦着那头湿发,没有一丝不耐烦。
花满楼没有说话,只因他觉得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
当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已经是月正当空。
“时辰不早了,就寝吧。”姬琅把手中已经半湿的布巾放回原位,走回花满楼身边。
“嗯。”花满楼应了一声,爬上床,躺在了里侧。
姬琅解了外衣,跟着躺在了外侧,桌上的烛火自动灭了,只留下一室月辉。
两人肩并着肩,安静的逼着眼睛,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这是花满楼自舞勺之年(13-15岁)后,第一次与人同床,而对于姬琅,这恐怕是他唯一一次与人同眠。
彼此的意义不一样,心情却都是有有些难以平复的。
现在即将进入盛夏,虽然这点子地热对花满楼来说不算什么,而且他们身上盖的也是薄的不能再薄的蚕丝被。
但现在花满楼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泡在了开水里,而且他一动都不敢动,床虽然是双人床,但对两个大男人来说却不大,两人的肩头贴在一起,那人偏低的体温隔着里衣传了过来,在这样的季节里却是极舒服的。
“睡不着?”姬琅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格外清新,也清醒的不见一丝睡意。
花满楼随口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有些热。”说完以后他就有些后悔了,练武之人本就寒暑不侵,他这理由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姬琅的手伸了过去,从花满楼的脖颈下钻过,一把把人带进了怀里。
突然撞进熟悉的怀抱让花满楼怔然,但随之而来的香气与冰凉的体温舒服的让他全身犯懒,似乎连睡意也开始往外冒了。
姬琅调整了下姿势,“这样如何?”
“嗯……”此时的花满楼可以算是整个儿的压在姬琅身上,有些不适应,却不觉得难受,反倒多了些安心,他把头枕在了姬琅的肩上,突然就想起了当初的山神庙,那一夜他也是枕着这人睡了一夜,第二日却没有听到他任何的抱怨,不由的就笑了出来。
胸腔的共振清楚的传达着他的喜悦,姬琅又怎么会不发现?
“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完美修长的手抚摸着那头黑发,一下一下,节奏不急不缓,却格外安抚人心。
“阿琅。”
“嗯?”
“我真的很高兴当年是我捡到了你。”
“嗯。”姬琅的嘴角一勾,也挂起了笑容。
遇见彼此,喜欢上彼此,那是他们的幸运,虽然还没有到刻骨铭心,但总有一天会至死不渝。
就让时间慢慢见证吧……
第31章 花家人
清晨醒来,花满楼在姬琅的怀里醒来时,平日看起来温和的脸上难得的有些迷茫,看起来呆愣愣的,十分有趣。
至少对姬琅来说是这样的。
伸手把花满楼从新拉回怀里,亲了下他的额头,这才起身更衣。
花满楼摸了摸被亲的额头,傻呆呆的不知想了些什么,半晌才清醒过来,跟着一起起身了。
昨晚却是他这几个月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次。
换上干净的衣服,花满楼摸了梳子正打算束发,姬琅已经伸手过来抽走了他手里的梳子,压着花满楼在铜镜前坐下,不甚熟练却小心的为他梳头束发。
头发被扯到的时候有些疼,但花满楼的心情却很好,这与平日让丫鬟服侍不同,那让花满楼觉得无奈,进而加深他对自己是个瞎子的认识,而姬琅这么做却只会让他感觉到被呵护的满足。
“我也来帮你束发吧?”
弄好了自己的头发,花满楼觉得应该回赠一下。
姬琅扭头看了看自己从不束发,只在发尾扎了一下的长发,默默的解开发带,坐下。
花满楼拿着梳子笑眯眯的给姬琅梳头,动作娴熟,力道轻柔,但这实际上是他第一次给人梳头,实在很有很有成就感啊。
“花满楼,姬兄,你们起来了没?”
陆小凤的大嗓门从门外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敲门声,但好在他没有擅自闯进来,不然姬琅就不只是皱眉而是动手了。
“大清早的,这么喳呼做什么?”花满楼打开门,虽然话听起来有些不高兴,可实际上他的语气却很好,笑容也依旧挂在脸上。
“这不是还要赶路嘛,来叫你们吃完早膳早点启程。”陆小凤没骨头似的搭在花满楼身上,睁大眼睛往房里看。
陆小凤不会告诉花满楼,他其实是来看热闹的——看看昨晚上这两个人有没有做些不那么和谐的事情。
不顾看花满楼的样子,看来是没发生什么了,或者,被怎么了的是姬琅?这么想着,陆小凤的脖子伸得更长了。
不过随后出现的姬琅看起来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倒是他的新造型让陆小凤一呆,不同于扎发时的随意慵懒,冠发后的姬琅多了几分英气,看起来更加神采奕奕。
花满楼被陆小凤揽着,半天他也没见他动弹,奇怪的问道:“不是要用膳吗?怎么还不走?”
“嗯啊。”
几个人移动到了厅堂,疏影已经一手包子一手油条,面前还放着碗豆浆的吃起来了,一点也没有等他们的意思。
等用过饭后,外头的马车也备好了,大家带上行囊,一路赶往花家。
此时的花家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下人们忙里忙外的布置着,就为了明日自家老爷的六十大寿能办的有声有色风风光光,而花如令的几个儿子媳妇,能赶回来的也都回来了。
花满楼的马车刚到花家桃花堡,一个与花满楼有七八分相像,却更加成熟的男子便迎了过来。
“可是七童回来了?”
花满楼刚掀开车帘,一听到这声音便笑了:“大哥,七童回来了。”
花满楼的大哥花盛楼一脸惊喜的搂住走下马车的弟弟,仔细查看着:“几年不见,七童是越发俊逸了,前阵子听说你独自搬出去住了我还担心着呢,现在看来,一切安好?”
花满楼笑着点头道:“嗯,七童很好,倒是大哥外放三年,却是好久不见了。”
花盛楼是花家唯二参加科举入了官道的,几年前被外放去了利州,现已经是从四品的知府了。以他不过四十之龄,不靠花家就有了如此成就,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从前抽不开空来回家,如今父亲六十大寿我又怎么能不回?且大哥这趟也是进京述职,兴许以后就留在京城了,到时候七童可要常来看看大哥啊。”花盛楼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幺弟,他的年纪与七童差了二十有余,可以说是看着七童长大的,说是哥哥道更像是父亲了。
花满楼也是惊喜:“真的?那七童就等着大哥的好消息了。”相比远在西南的利州,京城可就要近得多了。
花满楼又把姬琅等人解释给了花盛楼:“大哥,这几位是姬琅、陆小凤和疏影。”
花盛楼见他们与自己七童一起来,便知道几人的关系定然不错,又见花满楼神色慎重,也不由正了正脸色同他们一一见礼:“我家七童还是头一回带朋友回来,几位可要在花家多住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