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恨是恨,理智还在,毕竟大皇子和三皇子又不是他娘生的,虽是亲兄弟,却也不同胞,总是隔着什么。
他怨恨太子害了兄弟不假,但他更恨太子活着回来,还是以立下大功的方式,这才是他最不能忍的。
朝局动荡,他坐镇中心,短短的监国日子,权力集中的滋味,让他本就蠢蠢欲动的野心飞速膨胀。
若是宣帝当时真的扛不过,他说不定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他连年号都想好了,做梦都是自己登基的样子,可这一切都被太子打碎。
鲁王死了,宣帝活着,太子回朝,那他算什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日子那些人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嘲笑他的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楚云绛!你怎么不去死!!!
“参见太子殿下!”
一众人起身见礼,唯有楚河翰依旧坐着,等太子免了众人礼走上来,他骤然起身挡在太子面前。
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仿佛能从气势上辗轧太子。
“太子殿下,多日不见,你是愈发的尊贵出众了,还立下如此巨大的功劳,我这个当二哥的实在是佩服又羡慕。”
“不过二哥有一件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王叔对你只是绑架囚禁,对大皇兄和三弟却赶尽杀绝?”
楚云绛一拂衣袖,一股强劲的力量,不容抗拒的将楚河翰拂到一边去,他从容的迈步走上台阶,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
“二皇兄该去问鲁王,或者去问问宁王和齐王。”
两个皇子死后追封,大皇子是宁王,三皇子是齐王。
楚河翰龇牙怒目质问:“大哥、三弟怎么死的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明明能救下他们的,还是说他们的死就有你的手笔?楚云绛你不怕报应吗?”
“报应?鲁王那样的吗?”
楚云绛冷漠的睨着一脸狰狞的楚河翰,丝毫没有被他的质问影响,从容无情:“觊觎不属于自己的权力,终将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鲁王的人头你该看过的。”
直接戳穿楚河翰的心思。
楚河翰瞬间表情更加可怕了:“你个冷血无情的怪物,大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竟是一甩袖子,愤怒离开。
楚云绛只有一声冷笑,不会放过他的人和鬼多了去了,不差这两个。
一众大臣目睹兄弟争吵这一幕,愣是没人上前劝说。
不过楚河翰点出来的又何尝不是他们所想,宁王和齐王的死属实蹊跷,而这蹊跷的地方就是太子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虽说受了重伤,可看看现在的他不是好好的吗?那所谓的重伤在两条人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皇权之下没有亲情,手足相残,亘古不变。
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些整日活在阴谋算计里的老狐狸都在心里认定了这事儿必然跟太子有关。
大家心照不宣,不说出来,不过是还在等着皇帝的态度。
宣帝还没来,二皇子先对太子来了这么一波,太子年纪不大,但足够沉稳,心性坚定。
在太子那里看不出心虚,也不好判定到底是否有别的情况,但楚河翰这个二皇子易怒浮躁难当大任这一点倒是让人看得很清楚。
残忍冷血不代表不是好帝王,但如此暴躁易怒、心机浅薄,实在是难成什么大气候。
“皇上驾到!”
“恭迎皇上。”
皇帝姗姗来迟,刚刚的事情显然他也听到了,威严凌厉的目光在太子身上扫过,走到龙椅上坐下。
“平身,赐座。”
“太子。”宣帝点人。
楚云绛微微颔首:“父皇。”
宣帝目光复杂又压迫的盯着太子,诺大的大殿里雅雀无声,就连下面的朝臣都因为这压迫力出了冷汗,太子却依旧一动不动。
不紧张,也不询问,仿佛真是个乖巧听训的儿子。
宣帝却知道,都是假象,这是一匹已经成年的狼,迫不及待开始露出自己的獠牙。
“你做得很好,很好……”
这话不像夸奖,倒是带着眸中忌惮之意,耐人寻味。
楚云绛眉眼微微一挑,垂下的眼眸里尽是邪气:“多谢父皇夸赞。”
孤还会做得更好,只是不知道父皇能不能看到那个时候了。
第157章 什么都剩不下了
秦婳知道今日入宫不可能安稳,这不,还没走到皇后的宫殿就遇到了梁浩。
梁家是书香门第,有好几人在朝中做官,但官位不高,后宫又没人,按理说他是不能出现在后宫的,可他来了,显然是有人带他入宫,而他这架势,一看就是冲着秦婳来的。
太子府闭门谢客,他进不去,而秦婳几乎不出门,外面也见不到,也就这皇宫秦婳做不了主,倒是能给他个机会。
“妹妹……不对,该是太子妃。”
梁浩神情复杂的上前,对秦婳见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他挡在秦婳面前的路上,让她不理也得理。
“你想做什么?”
梁浩身子又弯了些:“请太子妃高抬贵手,放过梁家。”
秦婳不明所以,冷笑一声:“你这话真是可笑,从来都是你们不放过我,居然要我放过你们?”
梁浩缓缓直起身,表情沉重:“自上次见过太子妃之后,梁家就开始遭人打压,叔父、堂伯父二人相继丢了官位,梁家几处商铺被人打压,甚至点火焚烧,伤者无数,还死了三条人命。”
似乎是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颓唐疲累:“梁某不敢以太子妃兄长自居,但我自问并没有对不起太子妃。”
“当年你来梁家养伤,梁家上下以礼相待,你出嫁一事,是母亲想给你找个好亲事,这才将名帖送了上去,本来也没想能选上,只是凑个数,你能成为太子妃,是命数也是福分,并不是谁能主宰的。”
“上官家没落,一直挣扎着求生,确实是想因你成为太子妃而飞黄腾达,梁家也想沾一份光,就算太子妃觉得人心丑陋、势利贪婪,可梁家并未伤害过你,何至于报复至此?”
秦婳听明白了,梁浩觉得自己没错,梁家没错。
也许他是想推脱给上官韵和上官家的,但到底还是敬重继母,话语说得委婉。
然后呢?梁家没错,上官家也只是势利眼而已,所以她该原谅所有人?
她没有报复两家的想法,怎么连一点儿怨气都不能有?
“不是我做的,我也没那本事。”
虽然之前太子说了那么一嘴,但有没有做太子没说,她不知道、不插手,这事儿就跟她没关系。
目光冷漠的睨着梁浩:“你爱信不信,现在给我让开。”
梁浩盯着秦婳的表情,发现她确实没有说谎心虚的迹象,心中坚定的想法有些动摇,难道真不是太子妃?那梁家又得罪了谁?
缓缓让开,看着秦婳无情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开口:“母亲终究是你的生母,她心里是疼爱你的,何必因为一时置气斩断了亲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