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绛也不急,慢条斯理的将手擦拭干净:“既是如此,那孤明白了。”
然后,秦婳就看到尚青书带着一群人往西院搬东西。
那熟悉的家具跟秦婳在太子房间看到的一模一样,秦婳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太子:“这是做什么?”
楚云绛却极为喜欢秦婳这幅震惊的样子,浅浅一笑,潋滟生辉:“婳婳不愿搬去东暖阁,那孤就搬过来,父母总是要住在一起的,不然孩子多可怜。”
秦婳听完笑了,给气的。
什么玩意儿?
哪儿来的父母?哪儿来的孩子?
看尚青书他们这架势,明显是早就准备好,只等太子一声令下就搬来。
秦婳冷笑一声,搬,爱搬就搬,难不成她还能被威胁了去?
但是当她看到自己屋子大部分物件都替换成太子的物品,而某人还毫不客气的躺在她床上之时,秦婳还是有些被刺激到了。
什么屈辱,什么愤怒,什么憋屈,都给怒火焚烧了一把,最后渣渣都不剩了。
她能怎么办?生气、发怒、打人、还是杀人?气到最后,憋死自己,越气越难受,最后全都化为了无奈。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过分,真是欺人太甚。
但凡他不是太子,早就成了她刀下亡魂了。
也是这时秦婳才发现,太子竟然已经可以如此轻易的牵动她的情绪。
易怒、被人左右,兵家之大忌。
而她居然差点儿把脑子都丢了。
她看着躺在床上悠然自得的太子,目光扫过他的身躯,最终落在他脸上。
秦婳不是第一次打量太子容颜,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否认他的俊美。
五官精致,漂亮却不女气,是那种浓墨重彩都绘不出来的绝美,气质冷然,矜贵华丽。
有着青年的锋芒,少年的桀骜。
没有故意露出杀意之时,他就是个好看的贵族公子,尤其是这般躺着的时候,漂亮无害,甚至……还有那么点儿诱惑。
拜太子所赐,那天给了她解药,让她清醒的记得一切过程,脑海中不可描述的画面清晰又刺激。
忽略气血上涌导致的脸颊发烫,秦婳点了点眉心,思考再思考。
无奈、憋屈、愤怒,气愤、杀意……
太多太多情绪糅杂在一起,最后竟是奇异的冷静了下来,心口一空,忽而自嘲一笑。
她不该生气不该愤怒的,这两年在神都,被皇后为难,被世人嘲笑,她没生过气,哪怕当初被生母上官韵算计,她也没怒到这般神志不清,甚至有想要不顾一切厮杀泄愤的冲动。
而现在气过了,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追究原因,不过是……她在抗拒。
出现了侵占她心神的威胁,她本能的在抵抗着,想将那些排斥出去,而这个威胁就是太子。
秦婳并非不开窍的姑娘,十三四岁青涩懵懂之时也曾仰慕过人,但那感觉消失极快,并没在心间留下痕迹。
而太子并非她喜欢那种,可他太过分,蛮横的在她的领土之上划下属于他的痕迹。
一次次的牵手、一次次的亲吻,愤怒生气是真的,可掩藏的那羞涩和别扭也是真的。
自军营长大,她身边都是男性,但太子是不一样的。
而就是那一丝微不可见的异样,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却偏偏在那天晚上促使她去了偏殿。
然后被他威胁,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在脑子和情感都没跟得上的时候就被他吃干抹净。
现在人冷静了,后悔也完了。
继续抵抗?
秦婳有些手痒,想起藏起来的长刀了。
“咔嚓,咔嚓……”
秦婳听到有什么裂开,那是神都三年一层一层累积在她身上的枷锁。
上官家、梁家、皇后、帝王权势、流言蜚语,规矩尊卑、一层一层的枷锁扣上,无形中将她束缚得死死的。
她每天想的就是安稳的躺着,她谁也不惹,谁也不要来惹她。
安分守己,低调收敛,生怕被人注意到,生怕自己做错事给父亲带去麻烦。
三年了,她被束缚在这一方天地太久,都忘了她是一只边塞的鹰,忘了她是会飞的。
第96章 如你所愿
秦婳站在门口很久,久到下人们全都退了出去,留下一室静谧,就到太阳开始往下落,霞光刺眼。
但也可能很短,短到思绪放空,短到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短到太子手里的书本一页都没有翻过去。
明明两个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门口,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谁也没看谁,也没交流,却好像展开了一场无形的拉锯战。
不知道要个什么结果,也不知道什么才叫输赢。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只老鹰,在天际盘旋了两圈,忽而振翅往更高的地方飞去,直击云霄,勇往无前。
秦婳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仿佛自己就是那一只鹰,看着它冲到更高的地方,俯瞰大地,诺大的神都尽在眼底。
脚下是渺小的大地,身处广袤的天空,头顶是无边无际的空旷。
有风吹来,吹走心中烦闷,吹走所有顾虑,感受着心口宛如翱翔在天际空旷神贻,秦婳突然就笑了。
抱着手臂转身看向屋内看书的某位太子:“楚云绛,要不要去赛马?”
楚云绛抬眸,素来沉稳的眸子里浮现了一丝诧异,许久未开口的嗓子有些干涩:“婳婳想赛马?”
主动邀请,还真是稀奇。
秦婳笑着,长身玉立,气势张扬:“我们比一把,谁输了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楚云绛目光冷淡中透着不可忽视的侵略凌厉,秦婳不闪不避,就这么看着他,毫无畏惧。
这一刻,楚云绛有些相信自己的太子妃是那位潇洒桀骜的秦家三郎。
坐起身,眉眼染了丝丝笑意,郑重道:“如你所愿。”
想要赛马就得出城,现在天色不早了,但这不重要,城外多的是地方住。
两人换了骑装,带着一对护卫就出门了。
出了城门半里,两人相视一眼,战意满满,下一刻不约而同的挥动马鞭,比赛开始。
“驾!”
“驾!”
惊蛰和身旁的霍栎也看了对方一眼,两人没仇没怨,但就是天生的看对方不爽,相看一眼莫名就来了胜负欲,也赶紧带人策马追上去。
从城门到象山别院,本来需要四五个时辰的路程,愣是在两个时辰内跑到了。
雪风刺骨,吹得脸颊生疼,可血却是热的,热到身上躺下一波又一波的汗水。
汗水留出,很快被风吹干,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但秦婳却是很开心,难得的畅快。
象山别院门口有一棵高大的楠木,不知道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非常的粗壮高大,翠绿如荫。
秦婳将马儿放开,把火把往地上一插,坐到楠木树下的草地上。
大大咧咧的姿态,没有丝毫嬷嬷教授规矩的影子。
她是秦家三郎,军中的少将军,在黑龙关可没有教她行不露足笑不露齿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