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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171)

因为东方磊莫名的提点和祖父的离开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小叔叔便将日程计划再推迟一天。

这夜凌晨时分,一个熟人敲响了旅店的门。

打开门后我有些错愕,不过这些天意外频发,在这里看能到墓元反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了。

他眉间有些忧愁,眼中却带着丝解脱的愉快,整个人看起来很矛盾。

我请墓元进房间,他很客气的道谢。

我诚恳道:“先生请不要客气,当时在绿河若不是承蒙照顾,我怕早已经死了。”

他强笑着用手拨腰间谷穗,才要同我说什么眼睛却瞟到了小叔叔,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妖墓元见过白大人。”

小叔叔靠在床上假寐休息,眼皮未抬只简单的摆了下手,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墓元神情忐忑不安起来,语气也愈发客气,“莫先生,我此番前来……是想回到鼎中去。”

我问:“是因为祖父的事么?”

他不说话,便算是默认了。早看出来他对祖父有意,不然也不会专守在他坟里,先是赠我墓元珠,又是送我御风谷……可惜祖父一生眼中只有祖母,临走时还交待让我去青宛呢,真不知此刻是该忧还是该喜。

墓元道:“这些年我墓也守的极累了,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下,请莫先生满足我的心愿吧。”

他这话又促使我生出种对妖鼎的幻想,那里面会是什么样的境象,大家相处是不是也会同在妖界一样快乐随意呢?

无法得知,也不敢去问,我害怕得到一个令我更加愧疚的答案。

封印了墓元后,我们离开漠北城,重新进入沙漠。

连续找了两天后,终于又最初的断墙处找到了钩蛇。这家伙居然身裹黄沙伪装,伏在地上完全就是一道沙壑,难怪那天蹲等一天也不找不到它踪迹。想到它曾躲在暗处冲我们吞吐长长带钩的信子,我就会立刻竖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在它身份暴露时,想必是顾忌小叔叔身份,虽然眼中对我充满怨恨,表面却未做丝毫反抗便入了妖鼎。

出沙漠时又遇大风沙,在漠北累计耽误了半个月,我们才顺利去了陌春。

陌春是个四季如春的花城,但我们到达后住了七天,却是每天都刮西北风。烈吹的人头痛欲裂,各处医院诊所人满为患。

后在神卷的指引下,我们找了罪魁祸首——禺疆,一只人面鸟身耳朵上悬挂着青蛇的妖怪。

考虑到小叔叔心情我执意不肯让他现身,便用净莲咒、七杀咒、九字诀才将这只口吐厉风的妖怪收伏。

后果是自己被吹的也染了流感,在医院门口树旁输了两天的药水,不过我却觉得很值。

接下来我们又去了水坞和石林,依次收伏了英招、孟极、呲铁、山臊、冉遗、寓鸟六妖。

中途偶有一些小波折,但全都安然度过,时间安静的流淌,转眼便到了年底。

一夜睡梦中想起祖父临别前的话,便思念起祖母来。

醒后同小叔叔说了想法,两人决定一同回青宛。

记忆中那个新年:有祖母准备丰盛的年夜饭,有跃入掌中的鲤鱼,有追着我们疯狂跑的年兽跟童子,真是久违的欢乐。

不知道今年会是怎样的一番热闹情景。

带着美好幻想一路辗转颠簸,我们终于在大年三十早上赶到青宛。却只见莫府门口挂着白烛灯笼,蓝色底对联雪白色题福看的人触目惊心。

青宛还是那个青宛,莫府还是那个莫府,祖母却是已然不在了。

阿香婆婆迎出来,不待我张口便跪倒在地,“二少爷,小少爷……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我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却固执的不愿去相信,“祖母呢?”

阿香婆婆只是掩着嘴哭不停,管家在一旁搀扶不及也是跟着流泪。

进屋见了灵柩,我还是觉得恍惚如梦,不停道:“前两年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也从来没生过什么病,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阿香婆婆缓了会儿,擦干眼泪反过来劝尉我,“一直好好的,前两天突然说要走,就让我去准备寿衣跟棺木,东西刚备好……人就倒下了。小少爷不用难过,小姐一辈子没生过什么病痛,走的舒坦安稳,是福寿,福寿。”

我红着眼睛问:“有什么话留下吗?”

阿香婆婆摇头,“之前倒是一直念叨着想您了,埋怨孙子跟儿子都不回来看看。走那天倒是不提了,喜气洋洋的……几十年没见她这么高兴过了。”

高兴吗?是因为能陪祖父了么?难怪他临行前让我回来看看……

我看着正堂上摆着的黑白照片,眼泪禁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跪下去重重跪几个响头,祖母,孙儿不孝,回来晚了……

祖母的去世并未给小叔叔造成什么影响,不过他依旧按旧青宛的风俗穿了孝送了葬,想必祖母泉下有知也该感到欣慰了吧?

祖母走了,莫府里每个人依旧忙碌,胖厨照样将菜烧的认真,阿香婆婆依旧每天让人打扫房间,送食物到祖母房间,不过对象却是由人变成了照片。

我看着她一人自言自语,不知道是真的看到了什么还是老糊涂了。

“小姐,今天的菜式您满意不?什么,味道太重了啊,好,我等下就跟胖厨说说。”

“茶给您端来了,放这儿了啊,小心着点儿,烫……”

我在门口叫住她,“阿香婆婆。”

“小姐,小少爷叫了,我去看看啊。”她冲照片打声招呼,小碎步走到我面前,“小少爷,什么事儿啊?”

“婆婆有家人么?”

她怔了下,道:“不瞒小少爷,我其实有个儿子……早些年不听话总在外面闯祸,小姐也帮着补贴了不少,可那个孩子脾气大,谁都管不了。”

“能把他找来么,我有些事想同他说。”

她犹豫了下,叫来园丁大叔,“四合,去把我家成浩找来。”

我失声道:“成浩?”

“怎么了小少爷,您认识他么?他经常在外面跑,好像去在江城呆过……”

我摸着下巴道:“没什么,只是这名字有点熟。”

岂止是熟?!但愿不是与我两次冤家路窄的黑社会才好。

答案很快揭晓,事实证明,我们再次狭路相逢了。

带疤的家伙挑高眉毛看我,脸上有种意料之中的笑意,“嗨。”

我恍然大悟,“你在看守所就知道我身份是不是?”

他抽出一根烟,吊儿郎当的放到嘴里,“拜我那个当仆人的妈所赐,我们家有你一岁到二十岁的照片,每天耳濡目染,想不知道都难。”

“那你还对我……”

他将烟吐到我脸上,“我是想对你怎么样,可哪次怎么样了?还不每次都让你溜掉,还招小鬼阴我,没吃到羊肉还惹得一身骚。”

小鬼?没猜错的话他指的应该是山膏。本来我找他是想谈莫府归属的问题,现在看完全没有必要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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