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暮云睁大眼睛一脸不信:“锦儿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这其中是否有人诬陷?”
“当初几位公主在传阅证词时候,我也是亲眼见了的。”关夫人道,“桩桩件件都有口述和签字画押,可谓是证据确凿。”
关暮云皱眉:“有没有可能是下人打着主子的名号去做的?这些他们可有查证?”
关夫人气道:“你可以对外人这么说,维护家里的名声。但你也是做主子的,谁最想要掩盖这件事情,让人永远闭嘴,你能不清楚吗?”
说话之间,有人来传,说是京兆府尹包大人请见,询问少夫人如今在不在府上,想要请教一些问题。
京兆府尹是京中的重要位置,令国公道:“别让他站在外头说话了,快先请进来吧。”
包大人进来后,令国公又是同他一阵寒暄,等看到时机差不多后,包大人才又点明这次过来的主题,问起了沈若锦之事。
关暮云歉意道:“若锦这段时日身体一直不好,如今卧床休息,不好见人。”
包大人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嘀咕,不会又是装病的吧?毕竟这位夫人可是有装病前科的。
可如今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沈若锦还是令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也不是他一个京兆府尹能带走的。
案子还要继续查,需要关家配合,所以包大人也没打算一上来就翻脸,他想了想,对关夫人和关暮云说道:“这些杀手很可能跟之前附逆的梁王手下有着极大关联,如果少夫人醒了之后说出什么线索,还请诸位能够及时配合告知。”
包大人离开之后,关夫人直接摔了茶盏,对着关暮云厉声道:“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还要沈氏做你的妻子,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正在这时候,房氏走了进来。
关夫人对这个儿媳越发没好脸色:“你这是笑话还没看够吗?这会儿又过来干嘛?”
面对着嫡母的指责,房氏当即跪了下来。
令国公对着关夫人不满道:“你又何须对她这般疾言厉色?难道要一直知情不报,害了一家人不成?”
“那也应该分清楚场合!”关夫人道,“她这样在公主宴会上大庭广众之下揭发出来,图得什么老爷难道不清楚?”
令国公觉得虽然大儿媳也有不妥之处,但是跟二儿媳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关夫人这番行事还是有失公允。
他对发妻淡淡道:“这些责备的话你就莫要说了,先问问老大媳妇有什么事。”
“我知道父亲母亲这会儿都忙,没什么大事也不敢打搅你们。”房氏道,“只是今天有一对老夫妻找到了府里,说是在兵部都给事中薛大人家里当差,听家里二姑娘说起那日在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后,这会儿赶来了咱们家中认亲。”
说起这事后,关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愈发生气道:“都说了这种事情不能在这种场合讲出来,你看这还不是闹得满城风雨?
连薛家的仆妇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外头还能有什么人不知道的?怕是在京中的达官显贵圈里都传遍了吧。
如今让所有人都知道令国公府两房媳妇在家内斗,简直是丢人现眼到家了。
令国公的关注点就正常多了,他想了想,对着房氏问道:“认什么亲?”
房氏道:“那人说是姓邵,从前在家中务农,偶尔做点小买卖,后来因着年景太差了,只能卖了家中唯一的女儿。不想那女儿很争气,被人牙子卖入官宦之家后,在主人家里一步一步从洒扫丫鬟做到了一等婢女,后来又被府上老爷看重,成了都察院庞大人的侍妾。”
今天的事情实在不少,令国公没工夫听这个大儿媳瞎扯,皱眉道:“你捡紧要的来说。”
“是。”房氏道,“后来这对夫妇就带着小儿子来了京城投奔女儿,还想像从前那样投机取巧做点小本生意,不想京城这地界并不好混,很快就赔得血本无归。还好家里男人从前在家务农,有些种菜种花的功夫在身上,女儿就请相熟的薛家收留了这对夫妇,帮着采购和打理一些草木。”
“今天那男人听薛二姑娘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想起了自己当年曾被人买过一个女儿,身世年纪都跟弟妹一样。那人道当初也不知道是这么大的生意,想着女儿不过就是一个婴孩,卖得很便宜。”
说到这里,房氏略显为难道:“那对夫妇说了,他们已经可以确定,当年卖的第一个女儿就是弟妹,自己便是弟妹的生身父母。”
关暮云大脑一片空白。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过跟着皇上去了趟上林苑的功夫,回来之后天都变了。
沈若锦有养父,也有生父,而他也在短短一天之内,又多了一个岳父。
不得不说,一个沈裕就够难伺候的了,如今又加了一个过来,甚至还不如之前那个,的确让人头疼。
关夫人的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你没答应她什么吧?”
“自然没有。”房氏道,“我一听了这话,就先过来先跟您和父亲请示。”
令国公道:“他们这会儿过来找沈氏,可有提什么要求?”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来打秋风的。”房氏道,“说是这些年家里少了一个劳力,这些年在外净是享荣华富贵,没帮着家里承担一点,想要赔偿,还要跟咱们府里和世子攀亲戚。”
“知道了。”令国公道,“你先稳住那边,等家里的事情有定论了再说。”
房氏听了这话心中一喜。
家里的事情闹这么大,令国公夫妇一定是要处理沈若锦的,这句“有个定论”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沈若锦再厉害又怎么样?最终还不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这场战役,她赢定了。
房氏离开之后,令国公才对着妻儿叹道:“他们沈家也不一早跟咱们通个气,事情闹得这样不可收拾,真是想瞒都瞒不住。不过依着我说,这事是他们做得不地道,我们是受了害,也无需刻意隐瞒。毕竟我们当初商定了要娶的是文远侯嫡女,沈家蓄意欺骗,货不对板,我们有权要求这门亲事作废。”
令国公这句话对于关暮云来说,简直就是锥心之痛。
他当即便对着令国公跪了下来:“父亲,锦儿毕竟是我当年明媒正娶来的妻子,若是咱们因着这些事情便不要了她,京里一定会有好些不利我们府上的说法。锦儿是个好姑娘,她这么做也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文远侯原就不是她的生身父亲,我们这会儿再不要她了,岂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