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伤口一次又一次的损耗他年轻的、二次得来的生命。
“杰森，把这些水喝掉。上次吃药是几点？”
杰森低低的哼了一声, 直到他第二次询问才说：“我不记得了。”他不耐烦的抓起水杯, 大口饮尽三百毫升的、的常温清水。
喝完水才发现没吃药，七八片药片从铝箔包装和小药瓶里抠出来扔进嘴里，胡乱吞咽下去。
蝙蝠侠试图不用命令的方式, 试着碰了碰床头的按铃, 的确接触不到：“叫你的女管家进来，给你再倒一杯水。不要硬吞。”他挺庆幸杰森回到他的别墅里养病, 会有人给他倒水和做饭。
杰森出乎意料的顺从, 嘀咕着：“你好烦啊。”从杯子里伸手出去按铃。
853.
过了好一会, 莉莉丝的发髻散开披在肩膀上, 穿了一件雪白的长袖睡裙，长到脚踝处, 非常保守。手里端着一杯水和一盒曲奇走进来：“我想您想喝杯水。”
蝙蝠侠震惊：她竟然没用托盘端水！
杰森靠在床头, 缓慢的喝着水, 把粘在嗓子里的药片都冲下去。
台灯的光照在他的下半张脸, 半明半暗，杰森的眼睛中藏匿着一些暗淡的光晕，在某个角度看起来还是暗淡的蓝色。
莉莉丝把曲奇盒放在旁边，低声问：“托德先生，你饿么？要不要吃点东西，您已经睡了很久。”
杰森垂着眼睛发了一会呆：“再拿一床被。我出了太多汗。”
大床还有干爽的半边，以及一床洗过晒过的干净被子，杰森拿着干爽的睡衣坐在床上缓缓说：“去睡吧。”
莉莉丝调暗台灯的光，把窗帘拉的更严丝合缝，随即轻轻离开托德先生的卧室。
854.
屋子里又一次变得很安静。
杰森脱掉被汗水湿透的睡衣睡裤和内裤，露出被汗水打湿的绷带，床头的药瓶中有一个是止痛药，这让他一真二假的伤口天衣无缝。
再换上干爽的新衣服。
蝙蝠侠形状的阴影——他曾经无数次躲在哥谭随处都是的阴影中观察和偷袭，让此时时刻的蝙蝠侠看起来异常真实。
他安静又自然的坐在床边上，很奇怪，阴影形状下既能穿过床铺，也能像是一片羽毛似得坐在床垫上。
“继续睡觉。”蝙蝠侠命令道：“你有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杰森露出一丝微笑：“我只是昼夜颠倒而已。八小时给杰森托德，三个小时给柯里昂，六个小时给黑幽灵。扣掉来回路上消耗的，我还行。嘶……”
蝙蝠侠低声问：“牙疼？”
杰森耸耸肩：“发烧引起的，我的牙齿很好。”
又安静了一会，蝙蝠侠提议道：“躺下，继续睡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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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的卧室里没有电视机，只有收音机和书架。他伸手打开收音机，蝙蝠侠下意识的想要按住他的手，漆黑的披风无意识的散落下来，覆盖在他的被上：“不，别听。”如果你听到哥谭发生什么事，你必然要去处理。我不是说人的性命有贵贱之分，只是才此时此刻……发烧比受伤更可怕。
杰森明白他的意思，有时候正是因为互相之间过于了解，才导致不需要仔细沟通也能吵起来：“你不觉得这屋里像…一样安静吗？我需要一点声音。”
“我就在这儿。”蝙蝠侠低沉的说，他审慎的选择话题，尽量避开会引起矛盾的话题：“你开始筹建自己的实验室？你需要两个，一个生物实验室，一个防具实验室。军工产业是很大一笔收入，从国防部拿到的订单可以获得巨大的利润。”他语焉不详，不想说韦恩科技和国防部高官一起贪污公款的事，这其实是行业潜规则，不这么做就拿不到订单，而韦恩科技获得的额外利润都回馈给社会了。
杰森头疼的哼了一声：“还没有。忙不过来。HR在选人才。”
蝙蝠侠知道他会做的：“你需要和女人约会。我查阅了这个时代的社会学资料，极其反同。任何不和女人约会的单身汉都会被怀疑，并认为心里病态。只要和交际花喝杯酒，或是买断一个或几个年轻姑娘就够了。用于形象的投资很有必要。人们总是愚昧又刻板，他们所认为的正常并不正常，但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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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公司里有漂亮的女高管，能力很强，但你知道人们会瞎说什么。有不少人认为我暗恋玛莎。这句不是玩笑话。”
他的原则是只用自己和老头子之间的事攻击他，偶尔带上别的罗宾，不会牵扯到玛莎。
蝙蝠侠对此不置一词，玛莎毫无疑问是世界上最美丽善良高贵优雅的女人，任何一个不蠢的男人都会交口称赞托马斯医生和夫人是如此恩爱，并奢望他自己也能有如此好运。杰森对韦恩家的偏爱和亲昵，在那些乌合之众的头脑中想不出任何其他理由：“绅士因为暗恋已婚贵妇人而终生不婚，合理，很体面，不影响任何人。转圜余地很大。比人们认为你暗恋小布鲁斯更好。”
杰森心情复杂的点点头，闭上眼睛之后忽然反应过来，我本来是要演戏赢一把，为什么开始谈论义警事业。再不开始演，病就要彻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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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迫使自己多说点话：“扎塔娜没有办法带你回来。她不确定是什么让你抵达这里，或许是命运。闪电侠有办法，但你已经开始自己的事业，你改变了这个世界，改变了布鲁斯韦恩注定的命运……我不能强迫你离开。哥谭必须有一个义警。杰森。”我们用不同的方式爱着哥谭，为了拯救这个城市，不惜一切。
唯一的代价只有我们自身，还有我们的家人，我们爱着的人。
或许你能用谋杀来统治哥谭，或许你会死在这里。世界和时间不能被玩弄，改变历史的人会付出代价。在这里你得到了你真正想要的——将来会为了你杀人，没有不杀原则，不会跟你敌对的布鲁斯韦恩。
但不是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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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闭着眼睛没有看他：“布鲁斯……他和你不一样。”
蝙蝠侠承认：“他一定是个小甜饼。”
“不，他的脾气和你一样糟。”杰森轻笑出声，装作发烧迷糊的样子，叹息着说：“他只是，我和他之间不存在信任问题。”
“八岁之前布鲁斯韦恩是被世界上一切的美好塑造的。”蝙蝠侠对自己的童年没有太多记忆，在无尽的甜蜜快乐和难以言表是痛苦之间竖立着天堑，完全没有破防，一针见血的指出：“你知道我不是完全相信我自己。”
杰森在枕头上蹭了蹭脸：“但我相信自己。他也相信我。我和布鲁斯在瑞士调查一桩杀人案时，他因为我没帮他，怀疑我否定他。”
蝙蝠侠的阴影在肢体语言中流露出放松。
“我没法建议他去停尸房验尸。在福尔摩斯指出这一点后，布鲁斯还很生气。”
蝙蝠侠评论道：“他依赖你。”
你会享受这种感觉，被一个热情的年轻男孩信任和崇拜的感觉，直到某一天因为你的某个决定、命令，或是因为你教给他的知识令他冒险，令他陷入困境。就会极度怀疑自己的所有决定，以及每一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