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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师恋爱手记(77)

她总是瞪着大眼睛望着他,声嘶力竭的吼他。

眼里是小兽一样的惊慌和怀疑。时时刻刻质疑着他。哪怕他同唐诗只是同台表演,扶夕都可以大吵大闹好久。

师辰觉得累。

她不像是从前一样潇洒又酷,不再是那个总是弯着眼睛的小女孩,她日渐憔悴,声嘶力竭。好几次,她望向自己的眼神,甚至同那个每次他敲门来开门的男人眼里透露的神情类似。

师辰甚至觉得崩溃。

他想,自己要加快脚步,快点带扶夕离开那个折磨着她的地方。

她不用倚靠和羡慕陆之暮,她不用担惊受怕,他会给她一个家。

后来他拿到那笔钱,将自己之前积蓄的钱取出来带着,带着扶夕真的逃开了。

他们在T市边缘一个在建的城中村落脚,租了一个小阁楼,里面是房东退下来的旧家具,四处打扫了一下,两个人住得艰苦但也随意。

刚开始的时候日子真的过得平凡而安宁。

扶夕偶尔会失眠,拉着他的衣袖声音颤抖:“师辰,你怪不怪我?是我把你拖累成了这样。”

师辰只能是抱着她的背一遍遍安抚:“不会,我最喜欢你。”

再后来某次,家里被盗,存的钱所剩无几。

师辰不敢去银行取。

扶夕的脾气更加难以捉摸,她甚至跟自己置气,一会儿气到摔东西,什么难听话都说,一会儿又开始抱着他哭,说自己坏,都是她不好。师辰心里更难过。

他没有如约照顾好她。

紧了几天,他咬牙找了个小乐团钢琴演奏的活儿,他没想到在那里能碰到唐诗。

领了工钱下来的时候,唐诗竟然一路追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师辰终于回过头去。

“你跟来做什么?”

“师辰,你们这样就跑了,让父母怎么办?你那样优秀,不该是做现在这样的事。”

“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师辰冷着脸,半晌,又开口,“拜托你,别告诉别人。”

唐诗突然就哭着冲上来抱了他:“师辰!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呀?你那么优秀,是要在舞台上发光的人,我也喜欢你啊……你为什么看不到……你为什么要为了那么一个人糟蹋自己啊……”

“唐诗!”师辰推开她,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在做什么我自己清楚。管好你自己。”

抬头看去,阁楼那个晕黄的小灯熄了下去,像是暗夜里灭下去的星,徒留一室清冷。

师辰洗漱完,蹑手蹑脚爬上床,去抱她清瘦的身影。

手猛地被推开:“我很困很累,你别打扰我。”

师辰就愣在那里,看着自己落空的怀抱很久。

第二天依旧出去打工,再回来的时候,他特意买了扶夕爱吃的蛋糕。

依旧没有人为他留灯。

师辰在门口搓了一把脸,挤出个笑容来。

拉开门,轻呼她:“夕夕?”

无人应答,隔着月光,地上仿佛散乱地铺洒着什么,师辰心里一沉,猛地按开灯。

衣服散乱地铺摊在地上,床上也一片凌乱,没有扶夕的身影。

手里的蛋糕盒落地,跌成了一团凌乱的模样。

他每一步都走得如同灌了铅。

他的衣服里混着她的,扶夕什么都没有带走。

那件曾披在她肩头的灰色线衣也散落在地上,上面散着一叠纸,还有他的银.行卡身份证,房租合同。

师辰颤抖着蹲下身去捡起来,最上面一个信封,露出一角,写着一串字母。

他手都在颤抖,那是他的录取通知书。

只是里面多了一份,师辰展开来,是唐诗的名字。

他的扶夕,看到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终究她是离开了。

师辰跌坐在凌乱的衣服里,疲惫得把脸埋在臂弯了,很久,酸涩的眼眶里一阵温热滚落。

隔着衣服烫坏了他的皮肤。

后来,隔了几天,师辰带着些许期许回了学校。

扶夕和陆之暮那里都空着。他谁也联系不到。

对面的门再也敲不开,也再也没有传出什么声音。

再后来,他心也冷了,被送去了意大利。

不止一次写信回来这里,却永远等不到回信。

两年后,他回来了,一身荣耀,满身疲惫。他在国内声名大噪,寻找着他的姑娘。

有之前还在的人告诉他,对面的男人是个疯子,被抓起来关起来了,警察当初在他家里找出个被折磨得精神失常的姑娘,后来也给送走了。

对面的门再也不会开。

师辰病了。

开始还症状轻些,后来开始日复一日消沉,睡不着觉,伴随着严重的躁郁症。

再往后甚至出现了自杀倾向。

尝过了那种极致的解脱的感受,他开始不停地尝试。

——

“当我数到三,你会醒来,并且记得这一切。”

催眠结束后,余响给红着眼眶的师辰递了一杯温热的水,他瘦得衣服里都空荡荡的,身体似乎随风就倒。

两个人到隔壁的休息室里,并排站了会儿。

看着窗外川流不息,余响蓦地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唉,你说这爱情啊,还真是件碰运气的东西,让人欲生欲死的。有些人的爱情是救赎,有些的,就是作茧自缚。”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鹿禹稱,摇头:“我呀,是无福消受咯。也许还是幸运呢。”

“余响。”鹿禹稱突然喊他。

余响懒腰手赶忙放下来,落到胸前做了一个防御的动作:“干嘛干嘛!你要干什么!”

鹿禹稱却依旧看着窗外,自言自语似的说:“你说,让陆之暮爱上我,这概率大不大?”

“哈?”

没等他回答,鹿禹稱却插着兜,走了出去。

“剩下的,你们去和师辰家人交涉吧。”

——

陆之暮在休息室等了好久才等到门被推开,几乎是瞬间,她站了起来,看到鹿禹稱进来的声音。

“累不累?”鹿禹稱问她。

“……你这是在问在休息室休息了一上午的我吗?”陆之暮嘴角抽搐,这不知道刚刚忙了半天的是谁呢。

鹿禹稱却没反驳,点点头,走过来牵起她的手:“那走吧。”

“啊?干什么去?”

“买榴莲。”鹿禹稱回头看她,笑得风动水动。

陆之暮眼睛猛地睁大。

晚上的时候,陆之暮啃着榴莲,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凑到鹿禹稱身边,他腿上放着电脑,戴着耳机,陆之暮说话他就听着,偶尔应一声。

陆之暮不满意,伸一只脚过去抵着他的腿,鹿禹稱打字的手一顿。

鹿禹稱转头看了过来。

陆之暮拿勺子挖着,瞪着眼看他:“我在问你话呢,你还在忙吗?”

鹿禹稱突然抬起垂着的耳机,流利的说了一句话,然后道别。

陆之暮:“……”

她猛地一顿,吞下嘴里的榴莲:“你、你刚刚在视频?”

鹿禹稱点头:“和美国的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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