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冬掰着手指头在那数,“孙家原本住着五个人,现在又搬过来六个,虽然孙叔不在家,可家里也有十个人呢,孩子就三个,一个哭,剩下两个不会乖乖听着吧?”
的确不会,一个哭,就带动另外两个,可以说孙家每天都能听到孩子的哭声,还是三道。
孙大江烦得要死,可向婉茹让他想想陈万生他们交的房租,然后又戳了戳他的脑袋,娇滴滴地说他每天都去上班,在家的时间又不多,她们都没说烦呢。
于是孙大江就忍了下来。
至于孙宝珠纺织厂的工作,她还是去继续上班了。
顶工的陈万礼退了下来,陈母立马要求陈万生想法子给陈万礼找个活儿干。
得亏陈万礼是个什么活儿都愿意干的,很快就被陈万生带去当了杂工,一个月有十六块钱。
陈母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确实恼火,但胡二娘到底是亲姥姥,在对方忙不过来的时候,还是会搭把手,可她又要照看自己的亲孙子,所以一段时间下来后,就觉得有些疲惫了。
向婉茹立马跟她提起向小姑子要照顾孩子的费用。
本以为能糊弄过去,结果被要求每个月多给三块钱的孙宝珠:......
她还是给了。
没等他们放下心太久,陈万辰提着包袱上门来了,他抱着陈母的大腿哭诉,自己是老二却在老家干农活,老三都能在城里待下去,他怎么不能?
于是陈万生回到家,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陈万辰硬是跟陈万礼挤在一张小床上,死皮赖脸就是不回老家。
赵礼辉最近忙着考五级证的事,压根没关注孙家那边,晚上听陈翠芳提了一嘴后,他倒是不惊讶,“站在他的角度,大哥宁愿拉老三一把,都不拉自己,他肯定咽不下那口气。”
叶归冬闻言脸色怪异,“我记得陈万生同志下面还有五个弟弟,两个妹妹吧?”
“这得拉多少把才能拉完啊?”
赵大根倒吸一口凉气。
“总不能全部都进城吧?”
陈翠芳喝了口汤,“如果都像老大那样高中文化还好,这后面的要是文化又低,干啥啥不成的,怎么拉?”
“啧,想想就为陈万生同志头疼哟。”
话是这么说,但是赵礼辉脸上却带着几分愉快。
饭后,赵礼辉拆开赵礼生夫妇寄过来的信,读给家里人听。
赵礼生说他们生产队的路已经修好了,隔壁镇子已经开始通电,或许年底他们生产队也能通电,用上电灯咯。
郑玉香说他们一切都好,也请赵礼辉等人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并且还给他们寄了二十斤小麦,是今年刚收上来的,想给他们尝尝……
小麦还没寄到,信先到的。
赵礼辉读完信,将其交给陈翠芳,陈翠芳细心收好,“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城。”
“或许就这一两年,”赵礼辉含糊道。
赵礼辉在黄追岳的前两天拿到了五级技术工证,每个月工资六十块钱,补贴票加起来有二十多张。
另外算上他每个月固定的十二块钱稿费,以及叶归冬三十块钱的工资和八块钱的稿费,他们小夫妻只算钱一个月就有一百一十块钱。
补贴票二人加起来一共有三十张。
票包括油、盐、糖、醋、肉、布等等。
可以说小日子非常滋润了。
赵礼辉被调到安常康所在的车间上班,而汪时则是来到黄追岳所在的车间,他拿到四级技术证了。
黄追岳结婚那天,赵礼辉和叶归冬都在上班,所以他们去吃的夜席。
黄家也是市区的人,但是黄追岳的兄弟多,所以家里住不下,后结婚的都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着。
赵礼辉也是第一次见到黄追岳的兄长弟弟们,可以说和陈万生家的情况差不多。
黄追岳结婚后,那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他对象已经找到工作,二人新婚燕尔,可不就像是泡在蜜罐里吗?
“我总算知道礼辉为什么一下班就想回家了,家里有人等着自己,感觉就是不一样,”中午吃饭的时候,黄追岳感慨道。
看着他身上的新毛线衣,赵礼辉和安常康忍着笑。
“你小子也不差啊,瞧瞧你现在,都有毛线衣穿了,以前里面都是穿衬衣,外面穿厂服,过得可糙了。”
“就是。”
黄追岳立马显摆地掀起自己的衣服下摆,“好看吧?我媳妇儿给我织的!”
“我也有,”容师傅解开扣子让他们看自己的毛线衣。
赵礼辉也嘚瑟地拉起衣袖,“看,这上面还有我最喜欢的小黄鸭呢。”
“幼稚,”安常康酸得不行。
“话说你媳妇儿没给你织吗?”
黄追岳好奇地问。
“没有,她在这方面没什么天分,”安常康摇了摇头,“倒是我娘织得不错,可最近她们正在打擂台,我想要一件毛线衣都好开口。”
“打擂台?又怎么了?”
容师傅问。
安常康苦着脸,“好像是因为我。”
赵礼辉翻了个白眼,垂头干饭,容师傅也懒得问了。
毕竟安常康的老娘和媳妇儿经常因为他打擂台。
原因嘛,就是安常康老喜欢在婆媳二人中间和稀泥,时间长了自然会有矛盾。
这会儿连黄追岳都不接话了,安常康自己在那嘀嘀咕咕,最后一抬头,好家伙,兄弟们全干完饭走了。
今年的雪下得早,才十二月初,赵礼辉半夜起床喝水,就看到外面下起白茫茫的雪。
他回到床上抱住叶归冬,“下雪咯。”
叶归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雪了?”
“嗯,估计明早院子里就能铺上一层,”赵礼辉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
第二天早上,叶归冬看着院子里的积雪满眼惊讶,“今年的雪来得这么早?”
陈翠芳在一旁哈了哈手,“是啊,往年腊月才下,今年才进十二月就下这么大的雪,老三啊,你别跑步上班了,坐车去暖和。”
隔壁的容师娘也是这么叮嘱容师傅的。
容师傅正在院子里铲雪,闻言不怎么乐意,“往年我都是跑着去的。”
“你痛风要是没犯,我都不拦着你,”容师娘轻声呵斥着。
容母也瞪了容师傅一眼,“还是礼辉好,家里人说什么,他都会放在心上,哪像某些人啊。”
某些人不敢吱声,只是出门的时候粗声粗气地表示他会坐车上班。
等在门外的赵礼辉扑哧一笑,被容师傅瞪了一眼。
中午吃饭的时候,容师傅跑得老快了,赵礼辉看见他的身影疑惑地看向安常康,“他怎么跑这么快?”
“去看食堂今天做白菜了没有吧,”安常康脸色发苦,“我倒希望今年冬天继续吃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