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两分……十分钟过去。
周祁砚抽走她的手机,面色微微发冷。
“不想吃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情书抿了下唇,刚想说什么,手机突兀响了下,她眼睛微睁,下意识就想要夺手机,他已经垂目看到了。
是小段在问她三天三夜是不是已经不能走路了,得知她还能出门走着去吃火锅非常失望,推荐周总去喝肾宝。
两个人插科打诨,情书手机被夺走,他正好看到小段说非常失望。
周祁砚:“……”
“你不满意?”他几乎带着点不可置信地问出口。
情书无语凝噎,半晌说了句:“没有,我特别满意。”
她就差举手发个誓了,可发觉否认不对,承认好像更怪异。
第042章
三日后。
情书在酒店顶楼的餐厅第一次见周祁砚的亲生父亲, 那是一个面目硬朗的男人,因而显得整个人格外的严肃和威严。
周祁砚和他很像,但仔细看又不太一样了。
或许是气质上的差别。哥哥还是更温柔一些的。
他坐在包厢的深色沙发上, 不动声色打量她一眼, 情绪莫辨。
情书在脑海里脑补一切“给我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狗血戏码, 男人却始终未有言语和动作。
指尖微微敲击桌面,眼神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起来对情书的兴趣不大, 但却又专门来找她。
领证结婚的事, 周家人是知道的, 态度始终晦暗不明,周祁砚不要她插手,她便不过问。因而这会儿也无从猜测周秉则的态度。
虚空中仿佛有个无形的钟, 滴答滴答, 敲击人耳膜和心脏,以至于气氛越发显得紧迫, 情书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了。
哥哥会不会知道呢?会不会来解救她?她沉默地想着。
又觉得他还是不要来好了。万一周秉则讨厌她,说了难听的话或者做了不太体面的事,哥哥一定很难过。
他的亲人缘实在淡薄,江勇对他很差劲,秦茹之虽然是个很负责的母亲, 可物质的极度匮乏让他们疲于解决温饱, 很难有太多情感支持,后来又走得早。宋家只短暂陪了他几年, 也毕竟毫无血缘关系。周家人那么大张旗鼓地寻找并接走他,却并不珍惜他。
他似乎一直都在漂泊。
这么想着, 情书就很难过,对眼前的人生出更多的警惕和不满。
她那眼神微妙的变化,都落在周秉则眼里。
他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情书是来参加胡瑞平新剧的开机新闻发布会的,发布会进行到后半程,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把她截走,一路引路到这里:“周先生要见您。”
推开厚重的门,他就在这里了,只说了句坐,懒散寒暄两句,然后就没再说话了,似乎在等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在磨她性子,等她受不住发作。
不过他大概低估她的耐心,除了面对周祁砚,她大多时候是个慢性子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情书再次出神的时候,他终于扯了下唇角,明知故问了句:“你和阿砚领证了?”
情书点点头:“是的,伯父……”她停顿片刻,意识到自己叫错了称谓,但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态度,而生出一些犹疑,但出于礼数,还是叫了声,“爸。”
也在提醒他,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周秉则微微出神片刻,依稀记得周祁砚回来到现在,叫他爸爸的次数屈指可数,正式场合里倒也不失礼数,可大多时候是省去称谓的。
就连亲生女儿周初月,因为对他一直有意见,总是不肯叫一句。
他最近很烦心,虽然她的语气里没半分情分可言,倒莫名被这声称呼打动几分。
“嗯。”周秉则端起手边杯子抿了一口茶,终于开了尊口,他的语气是温和而平静的,但眼神里的冷漠,让那话锋也变得刻薄几分,“他早就不是那个寄住在你家里的哥哥了,如果你还一直沉溺在过去,恐怕很快就会失望。还有你真的觉得你们合适吗?”
-
半个小时后。
周初月安静地观察了这位小嫂子一会儿,跟周祁砚说: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谈完了,人看起来还好,就是有点沉默,也没跟我说话。
周祁砚只言简意赅回了两个字:等着。
车子呼啸着冲出地下停车场,汇入主路,不停变道往前,又频频被红灯阻隔,他厌恶这种阻碍重重的感觉,好像前路全是迷障。
给情书打过电话,她接了,语气平静,只说没什么。
她鲜少这么安静,因此格外让人不安。
父亲的电话打过来,语气全没了刚刚的闲适和怡然,声调冷寒说了句:“周祁砚你疯了?”
周祁砚松了松领结,扯出一抹凉薄的笑:“宋嘉宜是我太太,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我没有和你们商量的必要,你如果不喜欢她,可以来骂我,也可以当她不存在,我也不会带她去见你们,但如果您再越过我去见她,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周秉则还没追到舒兰,但两个人已经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了。周秉则和前妻离婚后一直有业务上的往来,因为周初月的缘故,两个人不得不维持一□□面,但因为个性不和,常常针锋相对,早些年还是夫妻,偶尔的不对付看起来像调情,如今没了那层身份,便引人咂摸起来。
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何又吵起来,最后却莫名一起在酒店过了夜,被好事者捅到老爷子这边来,于是老爷子凌晨把他叫去老宅里训斥。
周祁砚把这件事捅给了舒兰,周秉则才会如此失态。他对舒兰软硬兼施都没能软化她几分,就是因为横在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差和一个过不去的前妻,如今恐怕更难了。
周秉则骂了他几句,他脸色未变,沉默挂了电话。
然后才迟来地感觉到一阵心悸和恐慌。
情书不怕被刁难,可却害怕给他添乱。周秉则那种人,也就面对舒兰无计可施,除此之外太知道如何拿捏人弱点。
周初月陪了情书一会儿,她还有急事,于是把周少嵘叫来了,让他陪着情书。
“等三哥来了你再走。”
周少嵘比了个ok的手势,过了饭点,餐厅早就没有人了,周秉则也离开了,这会儿情书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在喝一壶花茶,顺便等哥哥过来。
看到周初月走了,周少嵘又来,她不由觉得好笑:“你们不用陪着我,我在这里等他就行,你们到底是害怕我想不开跳楼,还是怕我不告而别。”
她又不是个小猫小狗,也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和事业,不至于因为他就要死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