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万、三千万,最后徐荼举牌五千万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代画家,饶是匡衡的地位再高,也远不值这个价格。
徐荼势在必得。
沈凌在一旁不明就里的看着她。
属实没想到,徐荼会为了一副小女孩的画像,疯狂至此。
拍卖还没有结束。
电话委托依旧在持续加码。
徐荼像是杀红了眼似的。
哪怕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从她脸上看到画作女孩的半分影子,她也一定要把这幅画拍下来。
所以就在徐荼咬着牙举牌的时候,手机冷不丁的响起。
她只低眸一眼,就看到徐又焉的微信。
X:【放下牌,我在】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紧张到几乎在颤抖的徐荼,突然泄了一口气似得。
继而听到拍卖师笑着说:“For the fancy painting,she has a bid and i'm selling at 50milliom。Congratulations Eric。”
徐荼终究无法控制,起身就离开会场。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地方,放声大哭。
第五十八章
徐荼从酒店离开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她和徐又焉以前住过的,在海城一中旁边的书水山庄别墅。
如果她没记错,那里的书房里有一层,放着海城十年前大型拍卖会的名册录。
徐又焉一贯都是电话委托。
拍卖行会提前把名册寄来家里,这种针对大型VIP客户的定制名册,远比现场发给大家的要更为详实齐全。
徐又焉没有收集这些东西的嗜好。
只不过因为那时候徐荼刚刚开始跟着他生活,吃穿用度谨小慎微,去商场里买件几十块的东西,都要犹豫很久。
徐又焉就把画册扔给她,让她选着自己喜欢的,猜价格,然后带着徐荼去现场竞拍,最后百万千万的数字听得多了,反而觉得日常几万块的衣服,几十万的背包也不过如此似得。
阿姨也就顺势把所有的册子都收集了起来。
只不过自从她高中毕业,这书水山庄的房子就被闲置起来。
好在门卫和例行看护的阿姨还是老人家,见到她点头喊着,“小图小姐。”
徐荼没什么寒暄的心情,径直冲上了二楼,一头扎进了书房里。
她想找到当年有她画作的那本名册,以及想找到之后每一次大型拍卖匡衡的作品。
徐荼坐在地毯上,一本一本的翻。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总觉得这件事情绝不是简单的一幅画而已。
她的作品、画着她的作品,都同时在拍卖行出现过。
徐又焉的电话接连打过来三个,全都被她以静音模式暂停。
她脑子混乱的当下,谁都不想理。
徐荼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很快找到了她的那幅作品。
《永恒之花》,出现在2010年3月的春季慈善拍卖会。
她顺着时间和拍卖的标码去相关网站搜索,只能显示当初以整组5的形式被集中拍出,至于价格和买家信息没有任何显示。
这就证明,背后的买家是匿名购买。
作为慈善作品,大多数人都是公开拍卖,为的就是可以为企业和个人做宣传。
这幅画,价格绝不会太高。
不论是笔触还是画材亦或是整幅图画的构图,都稚嫩到毫无章法。
又有什么不值得公开的。
除非是很敏感的人。
徐荼的手有些抖,眼眸敛着情绪,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去寻找匡衡的作品。
名录册只保留到了2015年。
这五年里,匡衡一共有三幅画参与拍卖。
其中两幅可以寻找到拍卖信息。
均价800万,被个人收藏家买走。
而2011年的一副《春厌》,除了高达2000万的竞拍价格,和徐荼的那张画作一样,没有任何拍卖信息。
徐荼坐在地毯上,静静的思忖了许久,而后在确定拍卖会结束后,她电话打给这次拍卖会的主办方,询问那副《chentu》的去向。
“不好意思女士,这幅画应买家要求,匿名购买,目前除了拍卖金额,无法提供任何竞拍人信息。”
一模一样,出奇的巧合。
徐荼的思绪纷乱,根本理不成线。
其实就算是这三幅画是同一个人拍去,也说明不了什么。
最多只能证明,徐又焉当年因为看到了开花的枯鸦草而不惜进末寨寻花。
又因为喜欢匡衡的作品,接二连三关注他的拍品。
或者再深入,徐又焉是见过她的那副画像的,所以才会在末寨树林中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毫无理由的信任了她。
徐先生是谁,所有的事情都会深想三分,所有的话语都能窥探其中深意,凭空在树林中出现一个柔弱的姑娘,若非有提前信任的缘由,想必他不会跟着她走。
村子里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由年轻漂亮的姑娘引诱山里的游客进村,而后被同伙绑架,榨取高额的费用。
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最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徐荼静静的坐着。
夏日夜短,饶是太阳临近落山,余晖也依旧把天光映得明亮。
屋子也因为这余晖,散着暖红的光。
她许久没有起身,久到腿好像已经开始酥麻,她听到不轻不重,每一步都踏实的脚步声。
徐荼没有回头,但明显能感受到人站到了门口,她轻声开口,“四哥。”
这世间哪里有他徐又焉做不到的事情。
挂了他三通电话,只怕掘地三尺,他也会把她找出来。
脚步落在了她的身侧,也跟着一同坐了下来。
徐荼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杂着木檀雪松的味道。
徐又焉是不抽烟的,又或者说,在遇到她之后,他就彻底戒烟了。
室内昏暗,饶是徐荼光明正大的抬眸看向徐又焉,也根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和模样。
可也大概只有这样一段时间,夜再深一些,月光会洒下,院子内的灯光会亮起,总能在若隐若现中看清彼此。
徐荼在黑暗中,缓缓的开口问道:“我的那副画,是你拍的吗?”
徐又焉半响没有声音,最后沉声应了下来,“是。”
“你以前见过我的那张画像吗?”
“见过。”
徐荼的手有些抖,不受控制的,不太自然的慌张。
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复杂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问下去。
明明他们不是在末寨的密林里偶然相逢的吗?为什么事前,徐又焉已经全完了解她。
他那时候明明已经窘迫困顿,生死一线了啊。
突然间,手被握住。
徐又焉熟悉的掌心温度包裹着她,徐荼试图挣扎,却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