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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慕之宾(133)

“阿黛!”他说,“将你那羃离取来!我要装鱼!”

我愣了愣,随即感到岂有此理。

那羃离是我这大家闺秀用来遮阳的,他这人人称道的大家公子,居然想用我的羃离装鱼!

我腹诽着,但并未推拒,起身便朝马匹走去。

羃离就挂在马鞍的边上,我取了,朝兄长走过去。心想,这可不是我要来的,是兄长非要我来的,我为了让弟妹们高兴,才给他取来这羃离……

“姊姊!”阿誉见我来,将手里刚捕的鱼举得高高,“你看!”

我不由地弯了弯嘴角,走过去,将羃离递给兄长。兄长随即接过来,把羃离的纱扯了,将里面竹编的帽子用作鱼篓。然后,把刚刚捕的鱼都装了进去。

不远处,太上皇手里拿着鱼叉,正站在水中捕鱼。

我忍不住道:“仔细你的伤!”

他的伤臂微微抬了抬,示意知道了,眼睛仍盯着水里。

突然,他猛地将鱼叉扎进去,再提起来。

一条大鱼在鱼叉上挣扎。

这鱼比羃离里的任何一条都更肥大,三个小儿一下乐得又蹦又跳,仿佛是他们抓的一样。

太上皇走过来,将鱼放进羃离里,看了看,道:“已经满了,不必再捕了。”

阿誉和阿谌却不愿意,嚷着要再捕一条。

兄长道:“日后再捕,今日够吃了。”说罢,他将羃离端走。

阿誉和阿谌仍不依不饶,扯着兄长不许走。

我站在边上,正打算幸灾乐祸地观赏他们如何对付这两个小魔头,忽然,我发现阿珞不知何时从石头上下来,走到了水里。

“阿珞!”我忙朝她跑过去,“快回来!”

太上皇也发现了,随即扔了鱼叉,朝她走去。

到底是太上皇离她更近,阿珞还未走到深水里,就被他一把拉住。

我发现他用的是伤臂,忙上前道:“你的伤……”

话音未落,我脚下走得太急,踩在一块光溜溜的石头上,登时滑倒,跌坐在了水里。

水花四溅,一下没过胸口

幸好那水下 没有大石头,全是泥沙,并不疼。

可我却已然浑身湿淋淋的,成了落汤鸡。

反观太上皇,他牵着阿珞,站在水中,平安无事。

他看着我,嘴角倏而抽了抽,竟是笑了起来。

“你……”我瞪着他,“不许笑!”

他却笑得愈发厉害,肩头抽动着,一边将阿珞交给赶来的吕均,一边朝我伸手,想把我拉起来。

那并非伤臂,我盯着他,也伸出手,抓住之后,突然用劲,将他拉下来。

他猝不及防,跟着我一起跌在了水里。加上那个子比我高大,失了重心,几乎躺倒,好一会才终于稳住。

而那身上的衣裳,比我湿得更透。

第一百五十四章 捕鱼(下)

我看着他,也报复一般的大笑起来。

他看着我,眸光深深,忽而又伸手来捉我。我岂能如他所愿,随即捧起水来泼向他。

他猝不及防,纵然收回手挡住,也还是被我泼了一头一脸。

那目光随即变得锐利,他也用手捧水,朝我泼来。

我一边躲,一边大叫:“你的伤还没好,不能这么动!”

他停下,我则随即变了嘴脸,再度把水泼过去。

“阿誉!”他朝水边喊道,“来帮朕!”

阿誉随即喊一声“好”,然后高高兴兴地来助战。他们三只手,对付我两只手,我瞬间落败。

可就在这时,阿谌也跑了来,竟是又加入到了太上皇的身边,跟着他们一起对付我。

我一边狼狈还击一边大怒:“你们是我弟弟还是他低低!”

那两个小童却咯咯地笑,反骨且无耻。

“兄长!兄长!”我大喊道。

兄长终于放弃围观,走了过来:“慌什么。”

说罢,颇有良心地跟我一起对付他们。

对面五只手,这边四只手,鉴于他们有两个是孩子,我们还算势均力敌。但我很快发现,阿珞也跑了过来。

她站在水里,望了望太上皇,又望了望我,似乎很是犹豫该站哪边。

“阿珞!”阿誉和阿谌叫道,“过来!”

我也叫道:“阿珞,我是你亲姊姊!”

这时,太上皇也看着她,道:“阿珞,过来。”

“不许过去!”我忙道。

正当我觉得阿珞大约会像阿誉和阿谌那样大义灭亲的时候,不料,她提着裙子,跑到了我的这边。

我睁大眼睛,简直受宠若惊。

“阿珞!”阿誉又企图挖墙脚,“快过来!”

阿珞却摇摇头,坚定地说:“兄长和姊姊才两人,你们有三人,你们欺负兄长和姊姊!”

我几乎感动落泪。

阿誉和阿谌不多言,帮着太上皇愈加卖力地朝我们泼水。十岁十一岁的年纪,卖起力来像疯了一样。不但比太上皇那一只手厉害得多,与我们这边的六只手也势均力敌。太上皇甚至不必动手,只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看着,指点他们该往哪边泼。

阿珞很快也被泼得浑身湿透,忽然,她转身跑了开去。

正当我以为她是生气不玩了,却见她跑到马儿的边上,没多久,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她自己的羃离。

她递给了我。

我看了看那羃离,眼睛一亮:“你让我用这个?”

她点点头。

兄长大笑:“阿珞就是聪明!”

当我用那羃离兜起水来的时候,轮到对面三人变色。阿誉和阿谌被我泼得毫无招架之力,纷纷躲开,然后,我继续泼向太上皇。

“你胜之不武!”太上皇声音严厉,脸上却笑着,一边用手挡一边道。

我嗤之以鼻:“谁跟你武不武的,你服不服?”

他不答话,索性也跟阿誉阿谌那样跑开,我却不放过。那羃离吃了水太沉,端着反而不好追击,我于是把它交还阿珞,自去追太上皇。

兄长他们也不再追来,只笑着在边上看。

我和他重新回到二人对战,我双手掬水泼他,他单手回泼我。

“你说了我有伤。”他企图将我喝止,“我若旧伤复发,便是你的罪过!”

我不吃这套:“你整日到处乱跑,说什么伤不伤的?你最好真的复发,不然就是诳人!”

又打闹了一会,最后来阻止的是兄长。

“上皇有伤,莫打闹太过。”他说,“天色不早了,这湿淋淋的,路上吹了晚风可要不好。”

我应下,终于罢手。

众人的衣裳都湿透了,我和太上皇最甚。

我的衣裙有些薄,紧紧贴在身上。

袖子似泡发的海带一般挂着,一拧,水就似瀑布一般落了下来。正当我拧着,抬头,忽然看到太上皇看着我。

他的身上自是好不到哪里去。

下水之前,他就已经宽了外衣,只穿着里面的单衣。

当下,那薄绢单衣被水浸得半透,露出底下的肉色,若在明玉她们眼里,那跟赤着上身并无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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